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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6月2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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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28] 三千一瓢:老天原來姓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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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海政

鄧艾 自比人中鳳

 巧妙地引經據典的例子還見於鄧艾。

 鄧艾口吃,語稱「艾艾」。晉文王戲之曰:「卿云『艾艾』,定是幾艾?」對曰:「『鳳兮鳳兮』,故是一鳳。」  ——劉義慶《世說新語.言語》

 鄧艾患有口吃的毛病,每次說話提到自己時都會結巴地說「艾……艾……」,於是司馬昭和他開玩笑說:「你說艾艾,究竟是幾個艾呢?」這時鄧艾引用了《論語》裡的「鳳兮鳳兮」說:「『鳳兮鳳兮』,那本來也就一個鳳啊!」「鳳兮鳳兮」為楚國狂人接輿所唱,是以重複來強調,鄧艾不但以此句式來證明只有一個鄧艾,而且把自己套進該句式中,暗示自己是「鳳」。回答簡潔之極,引用也巧妙之極。

秦宓 為天取姓

 孔子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論語.子路》)在孔子看來,學習典籍的目的就是要在實際中加以運用,而使於四方,不辱使命,以縱橫捭闔的語言折衝尊俎,正是孔夫子所大力提倡的。中國古代出色的使臣和辯論家,往往都是淹貫群經,而且善於活學活用。三國時蜀國的秦宓便是這樣一個出色的代表。

 秦宓,字子敕,陳壽稱其「專對有餘,文藻壯美」。建興二年,東吳遣張溫來蜀,與秦宓之間有一場激烈而精彩的語言交鋒:

 溫問曰:「君學乎?」宓曰:「五尺童子皆學,何必小人!」溫復問曰:「天有頭乎?」宓曰:「有之。」溫曰:「在何方也?」宓曰:「在西方。詩曰:『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溫曰:「天有耳乎?」宓曰:「天處高而聽卑,詩云:『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若其無耳,何以聽之?」溫曰:「天有足乎?」宓曰:「有。詩云:『天步艱難,之子不猶』,若其無足,何以步之?」溫曰:「天有姓乎?」宓曰:「有。」溫曰:「何姓?」宓曰:「姓劉。」溫曰:「何以知之?」答曰:「天子姓劉,故以知之。」  ——《三國志.蜀書.秦宓傳》

 從上述張、秦二人的一問一答中,我們可以看出秦宓對儒家經典《詩經》的爛熟程度,而他對這些詩句進行的絕妙的雙關性曲解,竟然使天具備了頭、耳和腳。但張溫也是一個「才藻俊茂」的博雅君子,馬上問了一個在《詩經》乃至一般經典中都很難使用雙關性曲解找到答案的問題:「天有姓乎?」這一問可謂將秦宓逼到了死角。但正是這個刁鑽的問題,使得秦宓的機智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也使得這場辯難的性質得到了昇華。

 我們且來揣摩一下秦宓當時的心態,如果承認天沒有「姓」,就幾乎是承認了在辯難中的失敗;但若要說天有姓,馬上面臨的就是張溫「何姓?何以知之?」這樣連珠箭般的詰難。而聰明的秦宓卻找到了一個最佳的突破口:「天子」。他不但以「天子」之姓解決了「天子之父」——「天」的姓氏問題,而且以「天子姓劉」這句話巧妙地確立了蜀國的正統地位(編按,蜀國由劉備創立,所以秦宓稱天子姓劉。),從而將一場尋章摘句的腐儒式辯難引入到國家關係這樣的大環境中,取得了奇佳的外交效果。

 上述辯難影響頗大,一個直接的結果是導致了辯難雙方截然不同的命運:秦宓由長水校尉升遷為大司農,而張溫由於對秦宓「大敬服」,歸國後尚念念不忘「稱美蜀政」,觸了孫權之忌,以「扇揚異國」之罪將其廢棄終身。而且在當時和後世都被傳為美談,陳壽在《三國志》中予以詳細記錄,《三國演義》的作者顯然也極為欣賞,不但用該事件作為回目(第八十六回「難張溫秦宓長滿天辯」),而且幾乎是原文照錄了陳壽的描述。(三國人物妙答捷對 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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