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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7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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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26] 豆棚閒話:暮年中舉 文士悲歌

■黨海政

 科舉考試的荒唐性,就在於他能讓蓬門蔽戶的寒士一直心存僥倖,終其一生都做著突然富貴的夢想,此即所謂「煉盡少年成白首」、「賺得英雄盡白頭」。

秋風一戰 功成髮白

 「白頭英雄」們還是大有人在的。唐昭宗天複元年辛酉科,及第進士中曹松、王希羽、劉象、柯崇、鄭希顏等五人都已經七十歲上下,故時人稱此科為「五老榜」。「五老」中的曹松便是那個寫過「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著名非戰詩句的詩人,看來他對舞刀動槍的「武戰」是頗有微詞的,但他對科場的「文戰」卻有著走火入魔般的癡迷,懷抱「豈能窮到老,未信達無時」的雄心壯志,從年未弱冠一直考到古稀之年,鍥而不捨,百折不撓,著實是「一人功成萬髮白」。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還比一浪高。大唐津津樂道的「五老」,到了大清朝已再難領風騷。康熙三十八年順天鄉試時,應考者黃章已滿百歲,入場時特地讓曾孫提一盞燈籠在前引路,燈籠上大書四字曰:「百歲觀場」,一時聳動京華。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更有強中手。到了清乾隆年間,又出了位傲視古今的陸從雲,他一百歲成秀才,一○三歲中舉人,一○四歲又豪氣干雲地赴京會試。科舉之迷人,由此可見一斑。

儼然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這種「青春做賦,皓首窮經」的例子代不乏人,甚至還有古稀之年發一發少年狂闖入三鼎甲的,如唐代的尹樞、尹極兄弟二人都是七十餘歲大魁天下,清代的姜宸英七十歲中了探花。北宋梁灝八十二歲中狀元的故事被寫進了蒙學經典《三字經》,士林豔賞,天下傳頌,本來引用在這裡再恰當不過,不幸卻被洪邁考證出來是假的,十分的煞風景。好在范正敏在《遁齋閒覽》裡替梁灝做了一首及第詩,卻不妨照搬來:

 天福三年來應試,雍熙二年始成名。饒他白髮鏡中滿,且喜青雲足下生。

 觀榜更無友朋在,到家唯有子孫迎。知他年少登科好,爭奈龍頭屬老成。

 好一派「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景象,儼然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但既然其事純屬虛妄,詩又由別人代擬,是否真能反映一個八十二歲中狀元的老人當時的心情,畢竟可疑,而且還有恰恰相反的例子在。明崇禎年間,名士陳大士中舉,時年五十八歲,觀榜時,忽然黯然淚下,別人問其原因,陳大士即誦李商隱的詩句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終於功成名就了,但韶華已逝,青春不再,我是很理解陳大士當時臨榜流淚的心情的。

宮女賜給老探花

 再如南宋的陳修。陳修於宋高宗紹興八年中探花,時年七十三歲。由於一生都忙於科舉,到此時尚未娶妻。宋高宗憐其年老,特地將一名宮女賜予他為妻。時人賦詩道:

 讀盡詩書五百擔,老來始得一青衫。新人若問郎年幾?五十年前二十三!

 清人有詩曰:「有酒休辭連夜飲,好花須及少年看。」一生的大好光陰都虛擲浪費在一次次應試,一次次的落榜中,臨到兩鬢似霜,飛雪滿頭時,一個轉瞬即逝的「夢裡功名」是否安慰得了已到強弩之末的身心?《文昭關》裡東皋公一唱三歎:「將軍為何白了髯?」《紅樓夢》裡有句曲詞道:「氣昂昂頭戴簪纓,氣昂昂頭戴簪纓,……昏慘慘黃泉路近。」如果曹松和陳修們能有幸聽到,不知會不會泫然流淚……(「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科舉」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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