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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7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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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26] 亦有可聞:《小冬校園與森林之夢》的真與幻

■張近平

 演戲家族最近演罷了長近三小時的「散文式小說劇」(註,這個劇種乃作者杜撰的。)《小冬校園與森林之夢》,本土小說家董啟章首次編劇,由富戲劇經驗的姚潤敏執導。

萬念俱灰的作家

 有說劇作者最理想的就是寫自己熟悉的題材。董啟章這回聰明的地方就是用自己的小說元素再行發展,並且反省「作家」身分。劇情主角童小章是個小說家,可是寫的書不怎麼賣錢;人到中年,更陷入精神困擾,生活迫人,於是到郊區學校教授寫作維生。童小章在這裡遇上了女教師林美音以及仰慕他的學生許如真。三個人來來回回地捲入了一段段關於追求夢想與理想失落的爭辯之中。林美音與許如真同樣的受困擾於兩年前一宗男教師的自殺事件;而童小章,則為兩年前一個文壇朋友的自殺而感到萬念俱灰,連寫作也提不起勁。童小章要了解林美音和許如真的困擾的真相,最後更要面對自己的困擾。

 劇中的童小章像在活受罪一樣,因為他看到理想不斷地失落。寫小說的文友以雜誌編輯為業,最終自殺收場;夢想做演奏家的林美音,最後要屈服於生活做個郊區學校小教師;他自己鼓勵過一個年青作者寫書,最後這個年青人書寫好印好,卻找不到發行,唯有把千多本書丟到垃圾站。有了這些前科,童小章於是懷著痛苦的執著,請熱愛寫作的許如真不要幻想成為一個作家。

文筆、意象、喻意均出色

 森林是戲裡的一個重要意象,當人人也看不到學校對面有一片森林的時候,童小章、許如真這些劇作者賦予他們擁有「夢想」的角色,就可以看到那片森林。因為森林就在他們心中,許如真想到那片森林逛逛闖闖,童小章堅拒,貫徹了戲旨。其實不止「森林」,戲裡面很多台詞也修飾得很好,文筆和想像流麗,意象和喻意交疊,逐句聽也是一種享受。這些風味,在劇壇少見,但在文壇卻不鮮。

 董啟章帶來了劇壇少見的台詞,但卻未能捕捉到戲劇台詞的特質:有個性、有行動、有血有肉,難怪有些觀眾會覺得人物總是絮絮叨叨。他以寫小說一樣的筆觸去剖白人物的內心感受,角色一開口便抒發胸臆,處處不放過,段段不浪費,發揮了劇作者的文彩,卻考驗觀眾屏息聆聽的耐性。

價值觀令人質疑

 然而,這個戲最令我感懷的,卻是它背後隱藏的價值觀。

 這個劇談了很多關於「夢想」失落的苦痛,其實那些不過是「風流苦」。童小章年少時選擇了做作家,一做便到中年,除了寫小說,他根本沒有其他工作經驗。到了男大當婚,有子有女「生活迫人」,才去郊區學校教授寫作。人到中年,還可以只做過自己興趣的工作,那已經很幸福了。因為香港有幾多文藝青年和熱愛藝術的人,一畢業便要脫離自己喜歡的「藝術」呢。再者,童小章能夠憑寫小說累積的名氣,獲聘去學校教寫作,那已經算是萬幸。

 然而,劇中的童小章卻一臉無奈,覺得教寫作是屈就,覺得面對一班無心寫作,水平低劣的學生是浪費自己寶貴的創作生命。他帶備了道具帽子和道具手槍到課堂,準備以「有趣」的方法激起學生的學習興趣。這本是有心的教師會做的事。在他眼裡,這卻是卑屈,因為「現在的學生,你不跟他們做戲,他們不會聽你的。」憑上面這句台詞,「童小章」可以是個出名作家,卻似乎不具備成為專業寫作導師的條件。因為提起學生興趣是任何有責任和有操守的導師的本分。

「空中樓閣」看不到成長

 也許,董啟章要營造童小章的「苦」,那麼他這樣塑造也無可厚非。還有甚麼比「去做一件你根本不願意做也不情願做的事」更苦更悲?問題只是,童小章既然視教寫作為一樣這麼卑下的工作,為何不努力想辦法搞好自己的創作,令自己的書賣個滿堂紅?奈何他不屑去寫賣錢的東西。「童小章」這個角色的心態如果出現在一個二十餘歲的少年人身上,可以原諒;但出現於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身上,則未免「唔化」兼「不食人間煙火」。

 雖然董啟章口口聲聲說這劇處理的是「現實」的問題,但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角色卻塑造得一點也不現實。劇中的作家童小章,停產近兩年,又似乎沒有甚麼大賣的暢銷書來賺取版稅,那麼他怎樣維持他的家庭生活開支?董啟章沒有交代刻劃,於是,童小章這個角色便變成一個「沒有生活」的角色。實質生活的描寫可以令「個別事件」變成具宇宙意義的事。單薄的「童小章」令這個戲停留在浮淺抒情的層面,劇中人的感懷也就變成五四時代為人詬病的「牙痛文學」了。

 如果《小冬校園》是董啟章的自傳體小說,舞台上的《小冬校園與森林之夢》是一個成長的延伸,真要嘆句:「路漫漫其修遠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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