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06] 妙筆可言:馬悅然的鄉愁放大圖片
■丁 純
「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一抹遠去的記憶,一腔戀舊的情結,隨著歲月的更迭,時空的轉換,逐漸積澱成心靈永久的「愁」。香港作家董橋曾在筆下流露過「煙柳拂岸,暮雲牽情」斑駁的鄉愁和蒼茫的留戀。
鄉愁是離鄉遊子最深的心痛,千山萬水阻絕了白衣勝雪的往事;年復一年染白了耳際的鬢霜。
用中文寫下《另一種鄉愁》
五十年前,瑞典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讀了林語堂的《生活的藝術》,從而對中國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成為世界著名的漢學家,他就是著名的漢學家馬悅然。馬悅然為了傳播中國文化不辭勞苦,「晚年回首一生,追憶往事的時候,他用中文寫下這本書,書名叫做《另一種鄉愁》」。鄉愁是一種「思鄉的病」。只有滿懷詩意的人,才能在眷戀的文字中找到「失落」的自我。
五十多年的漢學研究,馬悅然將自己的靈魂和血脈,早已融入了「漢魂唐魄」中了。他寫《報國寺》,寫峨嵋山長廊和台階,寺廟的可親可敬的和尚。道出了超塵絕俗的純粹的友誼;他也寫被遺忘的詩人韋叢蕪和韋的長詩《君山》……無論是夢中的囈語,還是現實的真實話語,他記得都很清楚。這些,都是文化名人的細節,是學習漢學中的零碎的花絮,卻又是回憶舊時跳不過去的最美的依戀。就像成年人,回想童年,能記住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遊子思念家鄉,感念的或許就是多年前的淡淡的月光……是細節,卻都是深情。
故鄉之戀與文化之戀合一
一種鄉愁是故園,另一種鄉愁是文化。兩者結合在一起,便是割捨不斷的滿腔熱血。故園情結的深層次的心理結構是愛戀,是對往事的回顧,就連魯迅都說:「……還有舊來的意味留存。他們也許要哄騙我一生,使我時時反顧」;而文化的情結,則是情感的蘊藉:杏花、春雨,大漠邊關,小橋流水,都會在人的心靈深處形成輕流,慰藉了人的目光和話語。馬悅然的「另一種的鄉愁」,既有故園難捨的顧念,也有深埋內心深處的中國文化情結。故園之戀沒有游離文化之戀,兩者在馬氏的身上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有時間的蒼遠,也有空間的渺渺。撐開得很遠,又貼得那麼近。
1950年夏天,馬悅然站在九龍的街頭,滿心惆悵、滿懷感傷,像個第一次遠離家鄉的孩子,孤獨、寂寞、無助……再後來,他大膽地向成都的女孩子陳甯祖求婚,從此以後,他的妻子就是美麗的中國姑娘了,按照中國傳統的說法,他是中國人的半個兒子,他完全可以把中國當作自己的故園了。1996年,陳甯祖安然睡在異鄉的土地,只有墓前的鮮花和瀟瀟的春雨尚記得多年前的寧謐和溫馨。
鄉愁永遠是一種距離,牽扯了縷縷歲月的情絲。「一個是鬢髮染白霜,一個是皺紋上額頭」,巴山的夜雨,暗夜的跋涉,是年少時的淒清,也是老年的最感性的記憶。人行走得越遠,鄉愁越濃,心就越痛。或許有一天,另外一個人,也安眠在蒼山日暮遠的荒涼的遠方,鄉愁可以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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