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11] 百家廊：俄國紀念抗戰經驗可參考

放大圖片

勝利碑下是俄國守護神，他的長矛指向一條斷頭毒龍。

張雲楓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六十周年，也是我國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在這個永遠值得紀念的日子裡，筆者不久前有幸在莫斯科參觀了包括衛國戰爭博物館在內的多項建築，所見所聞，感受頗多。俄羅斯民族善於處理國事，不管是追悼國殤或是歡慶勝利，都會將之化為激勵國人的精神力量。他們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鏡參考。

建築群　記和平

　俄國紀念衛國戰爭的場館不是單一的、孤立的一座建築物，而是一系列的建築群，是互有配合的綜合體。這個綜合體全都建在莫斯科的俯首山上，統稱為勝利公園。公園佔地一百三十五公頃（百畝為一頃），非常浩大。它以衛國戰爭博物館為中心。博物館前是高聳天際的勝利碑，一千四百一十八米的高度顯示抗戰的天數，碑頂嵌有勝利女神和天使吹奏號角的銅像，宣告勝利的到臨。碑的基座是俄國守護神聖喬治持槍立馬的銅塑，他的長矛指向一條已被砍斷頭顱的毒龍。從勝利碑再往前則是遼闊的廣場，廣場由一排排的花壇以及一列列像金剛衛士般的噴泉捍衛著，氣氛莊嚴肅穆，人進其間，一種浩然之氣、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在博物館之後，同樣有許多建築，包括十五座銅碑和一座紀念二戰反法西斯同盟的白色方尖碑。此外，還有顯示戰爭毀滅人類的黑色群雕像、二戰兵器和戰地工事陳列場以及專為這場戰爭而建的教堂。

立體重現戰爭時空

　至於衛國戰爭博物館本身，它的外形就像俄羅斯國土那樣壯闊，展館面積廣達三萬四千九百九十二平方米，陳列著當年蘇聯軍民抗擊德國法西斯的各種戰鬥實物和圖表，內容極其豐富。展館分為光榮廳、悼念廳和近衛軍廳。在光榮廳裡，陳列著斯大林、朱可夫等逾萬名在衛國戰爭中立下彪炳功勳的蘇聯英雄的名冊和事跡，巨型銅版上刻著戰爭中所有蘇軍的二千多個部隊的番號和他們征戰的路線。一批現還在生的蘇聯英雄，他們最新的畫像被一一擺放在廳的前沿。在悼念廳，巨大頂棚上垂下無數綴滿玻璃珠的燈繩，象徵二戰期間蘇聯二千七百萬死難者的眼淚，一本本死難者的名冊被供奉在櫥窗之內。

　展館中工程最為浩大的是重現包括莫斯科會戰等六次最重要戰役的立體情景。六次戰役分為六個展館，展館又寬又深，前景是坦克、火炮或戰地工事等等實物，後景則是現場情景的繪畫，在燈光的配合下，昔日戰場時空重現，十分逼真，其悲壯和慘烈的場面教人怵目驚心。

告慰英烈　警示世人

　俄羅斯人為建造這些場館願意付出如此巨大的心力和財力，實在令人敬佩，而且他們這種投入和努力是代代相傳，遠於一八一二年，俄國的彼德大帝擊敗法國拿破崙的入侵後，就已在這個俯首山的山下興建了一道永誌紀念的凱旋門。而現在建於俯首山上的勝利公園亦是舉國傾力，從一九六一年興建至今，歷年均有增建，這才達致今天這樣宏偉和周全的規模。

　花那麼多的投入去建造如此浩大的紀念工程，值得嗎？答案是：值得，而且非常值得。理由是，只有這樣的規模和磅礡的氣勢才能展現這場衛國戰爭的偉大，才能表達俄羅斯軍民的英雄氣概和愛國情懷。歷史的事實是，當年蘇聯這場衛國戰爭是有世界意義的，在二次大戰全面爆發後到一九四一年夏天，德國已橫掃歐洲十四個國家，只有蘇軍才打破了「德軍不可戰勝」的神話。二次大戰中，德軍擁有七百八十三個師，其中六百零七個師是被蘇軍殲滅，被英美盟軍殲滅的總共才有一百七十六個師。這個數字顯示，要是沒有蘇聯這場衛國戰爭的勝利，法西斯可能統治全球，世界的歷史可能會改寫。

　在這場衛國戰爭中，蘇聯軍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犧牲的軍民多達二千七百萬。

　有甚麼比二千多萬同胞的生命更寶貴？有甚麼比衛國捐軀的戰士更可敬？為了讓這些英烈流芳百世，為了告慰這些死難的同胞，為了警示後人不要忘記戰爭的災難，建造這樣一個永久性的、全國性的紀念場館，無論花多大的財力和物力，都是值得。

　俄國建造衛國戰爭紀念場館的經驗帶給我們許多啟發，甚麼啟發呢？我認為有以下三點最為突出：

　一、同俄國的衛國戰爭博物館相比，我國紀念抗日戰爭的場館，特別是全國性的場館，無論是建築面積或是佔地面積都顯得過小了。勝利公園一百三十五公頃，而我國正在籌備擴建的南京大屠殺紀念館，擴建後也不過是佔地七點四公頃。要說抗戰的規模，我國在長達八年的全面抗戰中，死傷軍民多達三千五百萬，在我國戰場，我軍殲滅了日軍二百七十八萬，咬住了日本侵略軍四分之三的部隊，以至使同盟國軍最終取得了勝利。我國的抗日戰爭同蘇聯的衛國戰爭一樣，是具有世界意義的。為了如實地反映這段歷史，為了向世界人民介紹中國抗日戰爭的偉大意義，我國的紀念場館還應擴大，擴大，再擴大。即使財力所限，一時做不到，也要有個分期分批的計劃，總之要有足夠的氣魄，做到同這場氣吞山河的戰爭規模相匹配。

　二、俄國的紀念場館暨是紀念整個戰爭，但也具體到紀念每個地方和每一個人，像悼念廳裡供奉的烈士和死難者的名冊，像光榮廳裡展列的蘇聯英雄名單，像勝利碑上所刻的七個英雄城市的雕畫，無一不體現對每一地方和每一個人的尊重。我國歷來強調集體主義，除了事跡極其突出的個別人之外，紀念場館一般都不提名道姓，更不著重於為普通的死難軍民蒐集名錄。比較之下，這無疑是一項缺失，在提倡以人為本的今天，這種缺失是否應該糾正過來。

　三、愛國精神和民族大義是永恆的旗幟，應該放在意識形態和政治見解之上。俄羅斯今天的政治氣氛是不喜歡斯大林，但在衛國戰爭博物館的光榮廳上，這位立下顯赫戰功的他，依然被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我國在抗日戰爭中，夾有國共的紛爭，也有一些抗日有功的將領，在其後的政治生涯中犯過錯誤，對於這些人物，不管是共產黨人，還是國民黨人，我們是否也應該像俄國人的做法那樣，功過分明，將他們放在應有的歷史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