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06] 歷史與空間：湮沒的歷史 忘卻的紀念

放大圖片

　記錄了藝術文物考察團行程的《西北走廊勝蹟圖》。

——追憶王子雲和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

文/圖：陳子帛

　「抗戰中的文化責任——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六十周年紀念展九月廿七日至十月三十日於廣東美術館展出。追憶六十年前一次轟動全國的重要歷史文化事件，緬懷老一輩藝術家頑強、執著的求索精神，是主辦這次展覽的立意和初衷。

　這一段幾乎是被刻意湮沒和遺忘六十年之久的歷史，如果不是適逢內地隆重紀念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而當局也開始實事求是正視八年抗戰歷史，也許永遠難有重見天日並獲得公正評價的機會。

與日寇搶奪文物

　「七七事變」後，華北、華中以至華南、東南地區，大批國土淪陷敵手，無數民族文化遺產遭受空前蹂躪破壞。國民政府教育部接受著名美術史論家王子雲等有識之士的倡導呼籲，決定組建「教育部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開赴西北（含河南洛陽等地區），運用攝影、速寫、臨摹、拓印、複製、測繪、記錄等較為完備的資料收集方式，搶救收集這一尚未被日寇佔領地區的各種相關古代藝術文物資料，以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侵略戰爭的侵襲與破壞。

　這是中國政府獨立組織的時間最早、規模最大、影響最為深遠的專題藝術考察活動。大批珍貴的歷史文化資料因此得以完好無損保存。此舉亦宣佈了自十八世紀中葉以來，百年間西方列強對中國藝術文物強制考察、粗暴侵犯中國文化主權歷史的最後終結。

馬踏匈奴 鼓勵士氣

　一九四○年六月至一九四五年八月，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在團長王子雲的率領下，與西京籌委會以及相關省、區政府機構密切合作，冒著日寇飛機的頻繁轟炸與襲擾，克服重重困難，輾轉川、陝、豫、甘、青五省，歷時五年，行程近十萬里，收集搶救了大量彌足珍貴的藝術文物資料，並相繼在蘭州、西安、重慶等地舉辦了三次大型展覽，中國藝術文物史上這一幕恢弘壯觀的歷史場景，從硝煙戰火中頑強走來的中華藝術文物的風韻，張揚了中華民族勇往直前、不屈不撓的英雄氣概與人文精神。

　一九四三年，「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在西安舉辦了「漢唐陵墓藝術展覽會」，其中一座特意翻鑄霍去病墓前的大型石雕「馬踏匈奴」，格外引人矚目。「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座雕塑極大增強了中華民族抗擊外族侵略的勇氣，是對當時抗日軍民精神上極大的激勵和鼓舞。 展覽在國內以及國際社會上產生的震撼和影響，猶如一九四三年十月十二日《華北新聞》署名渝客一篇文章所指出，展覽以及「『馬踏匈奴』的雕塑，說不出的有一種移山倒海的力量，充分表現出中華民族『力』的精神……真令我們添了無窮的勇氣。」

　《南方週末》刊文指出，王子雲以及他的同事們，當年的艱辛努力，給人們留下來的不僅僅是古代藝術，而是中華民族所特有的剛強而豪邁的氣質，大氣磅礡而又剛毅不屈的時代和民族精神。

　或曰：王子雲以及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留給今天的，是一種延綿不絕，傳承五千年的中華民族的文化責任。

揭開一甲子的塵封

　歷史是很容易被湮沒和遺忘的，被遺忘的不僅僅是歷史的原貌和真實，還包括六十年前歷盡艱辛，風餐宿露，為五千年璀璨文明的傳承和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血脈延續做出巨大貢獻的王子雲、何正璜夫婦，以及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的所有參與者。他們的壯舉，在當年的大後方，曾產生過「流風所至，盛況空前」的震撼，激發了全國人民的愛國熱情與抗戰鬥志，在中國藝術考古史上，留下了不朽的印痕，卻由於諸多歷史的不幸和政治的偏見，被冷落和淡忘了整整一個甲子的歲月。

　由香港和馬來西亞四位善長施子清、陳成秀、楊忠禮、柯君恆出資贊助出版的三部王子雲遺作《中國古代雕塑美術史》、《從長安到雅典——中外美術考古遊記》、《王子雲西北速寫集》和李廷華所著的《王子雲評傳》，也在「抗戰中的文化責任——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六十周年紀念展開展之前和海內外讀者見面，這四部書籍和同期出版的《何正璜考古遊記》，足以作為了解王子雲、何正璜及追憶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歷史的再現，也是王子雲以及西北藝術文物考察團為中華文化血脈延續作出不朽貢獻的權威見證。 （上、中篇於十二月七日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