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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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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12] 沈鑒治 鑑賞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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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洪 磬

 七十多歲的沈鑒治,可稱得上是中國最後一代讀書人。

 生於解放前的上海,父親是清華大學畢業生,舊上海的風情中長大。十來歲來到香港,然後又回上海聖約翰大學修讀文學士。畢業後不久,聖約翰被關閉,他也就回到香港。這次回來,帶著標準的英文和基督教精神的人文文化。

 人生經驗不足沈老三分之一的記者,努力追尋他的人生閱歷,與今時今刻的關係。

獨好金聖嘆批註

 沈鑒治是《信報》前總編輯、資深樂評人兼作家,和他談書,其實是聽他講書才對。沈老會娓娓道來,所看過書的特點、優劣,且以不同版本相互比較、交叉印證。

 他讀的書實在多,跨越雅俗古今;他在電影公司任職幾十年,因而對大眾文化十分留意。

 沈鑒治是香港長城電影公司總經理袁仰安的女婿(毛妹的姐夫)。一九五七年袁離開長城,另組新新影業,沈鑒治任新新導演,後來轉投鳳凰。沈導演了《椰林雙姝》和《千里姻緣一線牽》兩片。不過,沈鑒治最出名的傑作,是將越劇《紅樓夢》歌詞翻譯成英文字幕,得到電影界讚賞。

 沈老學貫中西。「外國的Bestsellers(暢銷書)都很好看,許多電影都以之改編,我會看它們為甚麼會是暢銷書。女偵探小說家Agatha Christie的英文很好,很淺,對學習英文很有幫助,不像教科書般枯燥。《福爾摩斯》也好,但那種英文比較古老了。就算《占士邦》系列都是好的。當然,最好的偵探小說應是《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

 沈老也看古書,《三國》、《水滸》等放在家,閒來隨時翻閱。「我個人覺得,一定要看金聖嘆批註的。」他走往書架拿來一本線裝《西廂記》,「金聖嘆批了很多書,這本叫做《第六才子書》。《三國》給他一註,好簡單的東西,將人的心情電影化,並且將內心戲帶了出來。」

 近代的書,沈老看得較少。「我在國外,看了些傷痕文學,心很煩,事情都已過去了,不用去看啦,對吧?台灣的作品,怎麼說呢……未有時間去到那裡去。」

京戲故事耳熟能詳

 「看書有兩個目的,求知、求開心,與理解社會動態。你可以生活在自己的時代,但好多東西不可不知,通過書本就可知道。但有的我就是不懂,例如王家衛,不客氣地說,那是『皇帝的新衣』。我自己做過導演,我知道。 」

 西洋名著,沈老亦有涉獵。「《罪與罰》一邊讀一邊驚,主角就好像是自己。」

 沈鑒治的閱書興趣,培養於兒童時代,幼獅文庫出版了故事一百本系列,是世界名著的簡本插圖本,看多了,便對原著感興趣。

 「京戲是當年民間最流行的娛樂。題材都來自典故,《三國》、《水滸》等,故事我早耳熟能詳了,看得投入。京戲結合了說唱做打多種藝術形式,這個藝術好Unique(獨特)。戲院好大,當年梅蘭芳表演,三個大銀洋一張票,三樓一毫子亦有。」沈鑒治自小就是個戲迷,他曾經以為,世界上只有一種戲,就是京劇。

 「可能我的人生在別人眼中沒樂趣,」這當然是反話。「我不做浪費時間的事,別人打麻雀是消遣,我有時間就做有興趣的事。博還博,總要有一些是精的,讀書是其中一個方法。」語言自是鎖匙,他懂意大利文、法文、西班牙文和日文。

中學為體西學為用

 新千禧回望,沈老這一代童年浸泡中國文化,大學時期以西學啟蒙,可謂含英咀華。

 「那個時代在二戰後已結束,因為西方東西進來了。就像柏林交響樂團,沒有基金支持根本維持不了。」

 而沈鑒治,正站在時代交界。自小跟隨父親交往叔父輩,國學遊藝皆精,吸收了中國傳統藝術的養份,又接通西學,成為通人。

 即便在聖約翰,沈鑒治都是異數。「十個人裡面沒有三個識中文,因為難聽難說。他們上一代已是買辦階級。」中國根早斷了。

 你嚮往那個時代嗎?

 他微一沉吟,「那是很特別的時代,有懷念,因為年輕。但那時通貨膨脹,銀紙瞬即貶值,吃飯要用皮箱裝錢,先付款,不然吃完又要漲價了。」

 「那個大起大落的時代,充滿希望,又很快失望,但又不讓人置身事外。譬如我父親,一個人一生中有三次從頭來過,你能想像嗎?大學生的生活可能跟平常人不同,聖約翰校內有國共兩派,我則是讀書派。大家都好迷惘。」

 「當時老師都跟我們說,讀書是為了你自己,知識沒人能奪走。但年輕人通常都不明白,所以讀書是風氣來的。例如日本,遇著經濟下調,書的銷量便升,因為減少其他消遣。」

長衫的想像

 聖約翰的背景很特別,美國人在中國辦學,卻不強求傳教。

 「聖約翰有沒有獨特氣質?我不知道;氣質這東西很奇怪。喬宏後來對我說,初遇我時印象就很深刻,『香港人很少著長衫的。』穿著時上樓梯,過門檻,動作自然有舞台感。有人曾走過來問我,你是不是聖約翰的?我說你怎知道?他說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來到香港後,我們看SCMP(《南華早報》),上班第一件事就做Crossword Puzzle(填字遊戲)。就是這些習慣。」

 「香港的大學生很不同了。當年只有上流階級才能讀大學,而香港的向上流動力很大。我們說,一代人就可以翻身,書讀得好就可以改變很多。錢未必多,卻入了另一個社會階層。」

 「這當然是好現象,但同時也可能令某一種精英氣質改變了。從前港大開放日,所有人都很斯文,今天家長們不懂英文都不足為奇了。」

 「當然這觀點未必對的。」

 他對新文化很開放,「我希望自己盡量可以接受。」

 沈鑒治現在退休居於加州,每天七時起床跟著電視做體操,一年起碼聽四十場他口中靠基金養活的古典音樂,繼續以其七十載修來的品味,鑑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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