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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國難頻仍,有志報國者如天上繁星,然今尚有名存世者幾人? 網絡圖片
程中山
南洋華僑是支援近代中國民族革命的重要力量,如人們耳熟能詳的陳嘉庚曾傾盡家產領導全南洋華僑支援中國抗戰,並捐出巨資在祖國辦學,成就輝煌。其實,在陳嘉庚之前,即晚清時期,南洋華僑中也有了一位著名的愛國義士兼詩人,他曾經極力支援晚清政治運動及推動華僑愛國之心,他是丘菽園,與陳嘉庚同樣是福建人。可是,現在知道這位愛國華僑的事跡及其詩歌的人並不多,他曾經來過香港幾次,也留下一些詩作,筆者試於本文介紹丘菽園及其與香港有關的詩作。
回流報國 仕途失意
丘菽園,同治十三年(一八七四)生於福建海澄縣(今龍海縣),原名徵蘭,後改名煒萲,字萱娛,號菽園居士、嘯虹生。未一歲,他就隨母至澳門居住,並入私塾蒙學。八歲隨家南渡新加坡。一八八八年,十五歲的丘菽園隨父取道香港回閩應考童子試,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到香港。當時丘氏尚年輕,沒有詩作留下,然而同年回閩後,他即賦《玉笛》詩,傳誦鄉里,一時有「丘玉笛」之稱。一八九四年中舉人,次年會試京師時,正遇中日簽署馬關條約,他與在京的舉人,參加了晚清著名的「公車上書」運動,極力反對和約。後來會試不第,他便絕意仕途。
詠詩香江 感懷國難
一八九六年二月,二十三歲的丘菽園旅居香港,開始撰寫《菽園贅談》。四月,其父卒於新加坡,丘氏隨即南下奔喪,並扶柩回閩。次年五月,他從福建來到香港,寓居香港島文咸街,續撰《菽園贅談》,並於香港中華印務總局出版。此次居港,他曾寫了幾首詩,如《香港二首》其一云:「盧循窟宅蜒蛟鄉,又見成塵種海桑。急水重門翻赤鯉,故山歷劫話紅羊。煙霞滅沒花妖扇,樓檻橫飛颶母揚。百粵珠崖從古棄,教人無奈小南強。」此詩引用退據廣州的東晉盧循以及南漢劉晟之典故,從歷史角度指出香港區域的滄桑變幻。然後丘氏也像那些經港的詩人一樣,撫今悼昔,對景難排,發出了家國淪亡之歎,「煙霞滅沒花妖扇」就是慨歎了英人幾十年來借香港一地販賣鴉片煙以毒害中國人的健康,深表痛心。詩末丘氏感歎香港本屬南荒之地,為朝廷所棄,到如今居然別開天地,擢為南方強鎮,真叫人無奈與悔恨。
其二,詩則主要寫香港景觀為主,詩云:「目倦登臨赤柱峰,何年鶉首畀秦封。連天積霧吞孤島,大海迴瀾盪九龍。夜氣金銀帆舶萃,晚燈樓閣蜃雲重。遙憐隔水相看處,猶倚冬山作睡容。」詩人登臨望遠,極目赤柱峰(即太平山),深歎當年割地之痛。詩後部分,詩人先寫眼中所見香港一片積霧瀰漫及波瀾激盪著九龍岸頭的壯觀場面,後寫海港之夜,萬國帆舶彙泊,銀光閃閃;樓臺燈火,璀璨迷人,描寫了一片繁榮的港口重鎮。
以詩會友 同抒壯志
一八九七年,丘菽園大約在香港逗留了幾個月,期間在故友蔡紫淙的寓樓中結交了一直神交已久的香港寓公潘飛聲,兩人一見如故,抵掌快談,揮杯傾蓋,由是過從無虛,相互期許極高。丘氏當時曾為潘飛聲《悼亡詩卷》題詩三首,寫出友人早年悼亡之痛,亦惹起其個人身世之感。其三詩云:「我亦曾經此,君悲我漫箴。黃門能好色,紅袖況知音。月向當頭墜,人懷擁鼻吟。桃花仙館在,遺恨又秋碪。」同樣年少悼亡的他,把卷題詩,哀慟難止,猶有無限之共鳴。丘、潘二人詩風頗近,同主性靈,亦有雅健之筆,如《珠江席次喜晤林氅雲郎中鶴年邀過畫舫談詩而別》:「玉舷錦纜酒如泉,簫底相逢白石仙。分向萬荷花裡坐,月明香氣證紅禪。」寫出與友人雅集畫舫,花天酒地,詩風雅麗,纏綿飄逸,極舒性靈之真。潘飛聲《在山泉詩話》又云:「閩中邱菽園觀察(緯萲)秀出天南,才窮地軸,長劍銘膽,古書醉心。所著《天演齋文》,如黃河直瀉,其氣千里。詩句瑰瑋,近益奇肆。」
丘氏居港時的作品亦甚有雅健瑰瑋之風,如《友人索題「仗劍東歸圖」》:「鯫生也有延平劍,棄置行囊不肯磨。知己何妨親解贈,報恩唯恐日蹉跎。誰憐鏡裡頭顱好,空歷天涯足跡多。聞說斯人情更遠,依然弢篋返關河。」此詩乃寫出友人朱竹君雖然息影江湖,但是其劍俠之志未衰,風骨猶存,殺機仍在,詩人正為朱氏報國無門而深表惋惜。詩風雅健,真氣內歛,頗能塑造出隱逸江湖的劍俠形象。(上)(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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