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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2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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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行天下:有滋有味尋舊夢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2-28]

蔡 瑛

 早些年,到北京組稿,總是住在幽雅而舒適的翠園(民盟中央招待所)。奔波一天後,稍事洗漱,出翠花胡同,然後往左轉,到一家春餅店吃春餅。此店已拆除,現在連店名也記不起了,但麥香醇厚的薄餅,清涼的綠豆芽,碧綠的黃瓜條,甜鹹適口的醬汁,如繩的肉絲、鵝黃的蛋皮絲,時常讓人回味。

 筆者雖嗜佳餚,可僅為美食的囚徒,對飲食文化是道地的門外漢。北京的春餅色味俱佳,但近日讀了鄧雲鄉先生的《雲鄉話食》,始知春餅承載了如此多的文化內涵。

 據鄧先生所言,吃春餅是北京舊時正月裡的大事,且始自唐代。長於京華,而後久居滬上的鄧先生,談起吃春餅的趣事,感慨地說:「抹一點醬,把盤中生、熟菜絲捲入餅中,便可大快朵頤了。家中吃時,春餅可以一邊烙、一邊吃,餅又熱、又軟、又香,不要說吃,就是這樣說說,也口角生津了。吃過春餅,表示嚴冬已去,燕台的春天又來了。」至於筆者提到的那家春餅店,則是一年四季售春餅了,春餅已從舊時的時令食品,成為人們隨時可品的美食了。

 作為國內外知名的紅學家,鄧先生有洞幽燭微的《紅樓識小錄》、《紅樓風俗譚》、《紅樓夢導讀》等力作,但他還是作散文、隨筆的高手,知味的大家。讀罷《雲鄉話食》,即可嗅到其雅致的文化清味。

 一九三四—一九五三年,他在北京生活、學習,古都風物在其生命旅途中打下了深而多的烙印。他一九五三年後雖長期執教於上海電力大學,但對北京的一切,念念不忘,而在上海不易吃到的北京食物,更讓他夢中思念,甚至可以說,身在異鄉,卻生活在北京的影子中。

 在《雲鄉話食》中,鄧先生並未似老饕,大談名菜秘笈,而是對常見的吃食,娓娓道來,如黃瓜、西瓜、奶酪、薩其馬、藤羅餅、湯麵餃、烤白薯、炸醬麵、打滷麵、窩窩頭、白肉等,其中有的不過是吃著玩的閒食。在其筆下,這些尋常的實物,被其賦予了情感,不僅有濃濃之味,還有淡淡之韻了。他確是位有心人,對這些食物的製作及淵源,記述得尤為細緻,非親歷者難以描摹,還穿插著令人噴飯的故事與掌故。他在談吃烤肉時,則讓人生出幾分豪氣:「把盤中的肉倒在醬油碗中一拌,然後夾在鐵炙子上烤。吃烤肉都用特製的長筷子,肉放在鐵炙子被火烤得滋滋亂『叫』,肉香、松柴香再夾雜著油煙氣渾成一片,這時要趕快翻弄,夾在盤中就吃,又香又嫩……」他還特別提到,切肉用的刀,要考究,這樣肉切得薄如紙,而大館子中則有人專事磨刀。而現在的火鍋店大多用機器切肉,人工費用低了,但味道遜色不少。以此與鄧先生筆下的情景相觀照,更讓人眷戀舊時月色了。顯然,其字裡行間,透露出一種從容與平和,以這樣的心境來品美食,與風掃殘雲、狼吞虎嚥相較,自是異質異趣了。

 對名流逸事熟稔的鄧先生,對文化人與美食這一話題,當然最擅勝場。他對魯迅與北京風物下功頗深,據他考證,魯迅記下的曾用餐的餐館有六十多家,不但有名動一時的大飯莊(如同豐堂等)、飯莊子(如廣和居等),還有小飯館(玉樓春、厚德福等)、二葷舖(海天春、西吉慶等)、切麵舖。廣和居是名人高士雅聚之所,書法家何紹基因欠賬甚多,便寫了欠條,結果店老闆將所有欠條全部裝裱後掛在店內,一時競相觀看,做成了讓時下精明商家自歎弗如的活廣告,當然餐費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一些飯店在菜名上大玩噱頭,清燉雞中加幾枚雞蛋,即稱之為「母子相會」。而半個世紀前,廣和居早就有此舉了,它將雜燴多種海味,名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清代的外交機構),因菜名怪誕,廣為人知。在菜名上作些花樣,無傷大雅,但在菜餚之質上,可不能開玩笑。否則翁同龢、張之洞、賽金花、小鳳仙等,也就不會成為其座上客了!

 名流雅士聚餐,對環境的要求往往有超常的尺度。說起名震京華的會賢堂的繁盛,不能忽視其得什剎海之利,柳條搖曳,荷花飄香,細品以鮮藕、鮮蓮子等做成的「冰碗」,沁人心脾,樂不思家了。同和居的名菜燴烏魚蛋、糟溜魚片、鍋塌豆腐、三不黏等,為人津津樂道,而歷史學家陳垣喜則食這裡的烤饅頭,外黃裡軟,焦香撲鼻。

 提起聞名遐邇的譚家菜,鄧先生認為,譚家菜得「有味者使其出,無味者使其入」的真諦,品其蔥味海參,當可知入味之妙。其實,精於此道的譚篆青,與友人或談古書,或賞畫卷,或話養生,不也是一道濃郁的文化美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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