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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初的東華醫院。 （東華三院藏）
劉潤和
建置東華的第一步似可上溯到一八六六年五月，當時范亞為及其他四位政府華人文員及教師發起建立一所中醫院的計劃，既可容納病人給予醫治，又可當作病廚以供輔養之用。可惜范亞為的努力始終未能成事，中醫院並沒有建成。
以後的發展與廣福義祠很有關係。最早引起人注意的，是一個衛生幫辦於一八六六年發現義祠內除神主牌匾之外，還有內藏屍體的棺木。這位幫辦吃一驚，立即上報，其後發現的更為驚人，義祠竟然是窮人等死待殮的藏身之地。但此事很快便被忘掉，不再引起注意。到一八六九年，更震撼的事情發生了。當年署理總登記官李思達（Alfred Lister, 1843-1890）巡察義祠之時，給裡面可怖的情況嚇得目瞪口呆，這地方不只狹窄細小，而且暗無天日，污穢滿地，萬毒叢生。患病待死之人全無照顧，甚至與屍為鄰，非人生活，慘不忍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李思達為此詳報此事，立即全城轟動。
港督麥當奴因此大受壓力，一方面是來自輿論，另一方面則是來自英國的殖民地部。政府立即清理義祠內的病人，改送往政府醫院，又以義祠違背寺廟的原來功能，由政府取回管理權，並禁止再收新的病患者。迴響立即出現，死屍和瀕死之人開始在街頭出現，之前本來把這些人往廣福義祠一塞就眼不見為淨，現今情況顯然有點不同。如何處理華人死屍、瀕死病人和一般病患者成了當務之急。
此時麥當奴已決心建立一所中醫院以解決問題。他下令成立委員會向華人諮詢，探索組建一所中醫院的可能性。一八六九年五月麥當奴向布政司正式建議興建一所中醫院，條件是政府有權制約它的組織及內部種種管理章則，並有全面的監控權力。麥當奴又指出，這事主要涉及華人的福祉，因此富裕的本地華人應該負責醫院的開支。這裡反映了他們個人的管治手腕，嘗試間接治理的方法沒有問題，可是應有機制擔保不出亂子，即使有亂子政府也能及時控制，不致弄成無法收拾的殘局。
麥當奴又以為籌款不成問題，由華人先籌措一萬二千至一萬五千元，政府則以基金或批地形式資助。他向殖民地部大臣格蘭維爾勳爵（Lord Granville）解釋，華人習慣和對西醫的偏見是根深蒂固的，一時之間很難改變過來。如果不興建一所中醫院徹底解決問題，廣福義祠的慘痛悲劇終有重演的一日。政府資助的金錢從何而來？麥當奴胸有成竹的以為應來自賭博牌照的特別基金。
政治上的障礙已經清除，接下來是實質的行政步驟了。其實由政府成立的醫院委員會（Hospital Committee）早就開始工作，委員會共有二十名成員，是當時街坊組織中最具影響力的人物，這批人在街坊組織上都有盤根錯節的深厚關係，因此籌備工作非常順利，而且效率斐然。
接著政府立法成立中醫院，即一八七○年第三號中醫院法例（The Chinese Hospital Ordinance No.3 of 1870）。
在日常行政權力方面，政府也扮演了一個監察的角色。最後還有釜底抽薪的一著，港督有權宣佈法例無效，法團作廢。這條操生殺之權的則例是麥當奴要求加上去的，反映了他對華人始終懷有戒心的潛藏心理，也凸顯了他對間接管治那種患得患失心情。
位於普仁街的東華醫院在一八七二年二月十四日正式開幕啟用，可以容納八十至一百名病人，樓下專為貧苦大眾服務，而樓上則為收費病者而設。東華的組織非常嚴謹，極之講求會員的誠信，並且每年宣誓保證良知不昧，一心為公。
建成面世後的東華醫院其實是有著種種特殊意義的，因為特殊才不尋常，才能長留史冊，不被磨滅。（之二．本文由編輯節選）
本文節選自《益善行道——東華三院一百三十五周年紀念專題文集》（冼玉儀、劉潤和主編，香港三聯書店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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