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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5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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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老來檢點花葉綴玉聯珠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9-25]

龐眉生

 歐初的《依舊紅棉》第一集出版後,銷情甚佳,出版社催他寫第二集。現在第二集出版了。

 歐初能文能武,他可以帶領千軍萬馬上戰場,衝鋒陷陣殺敵;也可於孤飯清寒,低吟淺唱,閒弄詩書畫自娛。有此修為,自有燦爛人生。醉把杯酒,可以吞江南吳越之清風;拂劍長嘯,可以吸燕趙秦隴之勁氣。平生萬事,都堪回首。於是有魂隨落葉,無骨鎖連鬟。緣來時候,於耄耋之年,檢點一花一葉,綴玉聯珠,寫罷第一集,再來第二集,可謂老當益壯矣。

 第一集大部分寫軍政名人,既有歷史脈絡,又有名人側影,趣事雋語,連珠妙發,讀者逍遙樂閱之也。第二集多寫翰苑名流,乃詩書畫名家大巡禮,其中亦有湖海豪英趣事,讀之爽神。或有素描三兩筆,得解翰苑謎團,令人恍然。最可喜者,間中評論名人,且有春秋之筆,不為賢者諱。

 例如他寫馬寶山,此乃琉璃廠老人,歐初來訪之日,他已年登九十一,一肚子文物界掌故,直頭是活寶貝。他有愛國心,非常重國寶。為多次外國人要買文物,他堅決不賣,生怕文物流失。

 馬寶山鑑別碑帖眼光,公認一流,當時大藏家張蔥玉也是當行高手。馬寶山自述一個陳年故事,解放初期,鄭振鐸叫馬寶山、張蔥玉上京做鑑定工作。二人去了。馬寶山更獻出了一級國寶廿七件。他形容鄭振鐸的派頭,好似法官,開口就問:你的東西還有多少?

 馬寶山自言成為被告了。便向張蔥玉表示,鄭振鐸這個老爺,他侍候不了,不幹了。他性格耿直,約略如此。鄭振鐸是大學問家,對中國文化事業貢獻很大。馬寶山辭職一事,鄭氏不知有遺賢之憾否?

 馬師曾、紅線女一九五五年回廣州,在廣東省迎賓館首場演出,場面盛大,很多軍政要人都為座上客,文化界名人亦在獲邀之列。歐初負責安排座次,此乃頭痛工作,因為順得哥情失嫂意,來賓都有頭有面,開罪不得。但事實上哪得人人有靚位?不得不任怨任勞赴之也。

 六一年除夕夜,舉行省級宴會,歡迎一批來自外地的藝術家。周瘦鵑適在廣州,他在文化公園舉辦小擺設展覽,當晚亦為座上客。工作人員寫席次卡,寫作周瘦娟,註明為女士,粵音讀之便成周秀娟了。他見了大笑,一座也笑了。他曾被視為鴛鴦蝴蝶小說領袖,在藝術上有多方面成就,毛澤東、周恩來、陳毅等領導人對他很關心。

 他見了席次卡,笑完後將卡拿來,在卡背題詩一首:「瓊筵開處歡腸暢,一樣團圓在異鄉。六十七年如夢過,哪知今夕變紅妝。」其風趣斯文約略如此。斯人真不幸,在文革時於家中投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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