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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1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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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多爾袞與皇位之爭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10-17]

吳羊璧

 寬頻電視NOW播映片集《大清風雲》,重要情節是多爾袞做不做皇帝。

 多爾袞,是皇太極的弟弟。皇太極在將要完成統一江山的重要時刻突然去世,按規矩,應該由皇太極的長子豪格繼位,但是多爾袞的戰功顯赫,大權在手,如果他一心想做皇帝,他是能拿到手的,不過難免流血。

 後來他只做攝政王,也不由豪格做皇帝,做皇帝的是六歲的小姪兒福臨。姪兒小,攝政王就是實際上的皇帝。這是皇位爭奪上一次奇巧的妥協。

 這一妥協,保持了皇位由父傳子的正統,也讓有了戰功的皇弟得到更多的實權,避免了皇族內部的一次大鬥爭大流血。皇族內部爭皇位,爭鬥一直非常殘酷。清廷過了這一關。

 往上去看,明朝朱元璋去世,本來應該由皇太孫繼位(朱允炆,年號建文),可是燕王朱棣(建文帝的叔叔)起兵奪位,打了三年仗,攻入京城,皇宮起火,建文帝在大火後失去蹤跡。以後就是朱棣(明成祖)這一系統坐了皇位。朱棣的行為是否定了「父傳子」這一原則,但他做皇帝之後仍然要行父傳子的原則。因為歷史的經驗,父傳子的繼承方式,到底是縮小了皇位爭奪的範圍,有利於大局穩定。

 繼位方式的皇位爭奪,古代更加劇烈,後來才在血的教訓中,一步步確立以「父傳子」為正統。

 《春秋》是現存很古的文字史書,記事很簡略,但是用的文字嚴格斟酌,一字一句,態度表示肯定甚麼,不肯定甚麼。這叫做「春秋義法」。例如記新王接任,如果上一位王是被弒的,記事文字(經文)上就不寫「即位」。注釋文字(傳)上解釋,這是表示傷痛。《春秋》上面「不言即位」的情形很多,因為那時候弒君的事經常發生。

 弒君的事件多到甚麼地步?《史記.太史公自序》中說:「《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這數字自然還是局限的,只是《春秋》中記載了的事件。有人把《左傳》、《史記》的記載統計了一下,春秋時期(二百多年)的弒君事件有六十三起。《戰國策.東周》上說「春秋記乃弒君者以百數」。

 那個時期,王位的繼承,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都有,《史記.宋微子世家》記,宋宣公將死,讓位給弟和,說:「父死子繼,兄死弟及,天下通義也。我其立和。」宣公認為兩種方式都是天下通義,他喜歡弟弟,就叫弟弟繼位。但是卻因此引起了很嚴重、很長久的禍亂。太史公在《宋微子世家》總結一句說:「春秋譏宋之亂自宣公廢太子而立弟,國以不寧者十世」。

 國家不安寧十世,整個社會都受害。

 正因此,人們漸漸認為必須減少這種爭奪。把兄傳弟、父傳子兩種方式,減為父傳子一種方式。兩種方式並行的時候,有資格參與爭奪的是許多兄弟,許多兒子,而伸延下去的下一代,又變成幾何級數的增加。這就是引發「九世亂」的大因素。

 《春秋》上對於「即位」記載方式的態度,就表示了那時在確立起以父傳子為主的主流意識。

 社會的發展,必須有領袖。產生領袖的方式,永恆的王權,在今天看來,當然不及由普遍選舉,選舉有一定任期。但那時還沒有選舉意識,王權第一。人們要努力做的事,竟是如何才能使王權穩固,使王位的傳承順利。那時的思想家們在這方面做了許多工作。

 儒家的思想是,建立一種穩定的制度,各等各級的人們,做自己本份的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像君。怎樣像君呢?孟子提出的是,君要好好為民做事,民為貴,君為輕,否刖就要面對「易位」的危險。

 法家則從另一方面,為王者總結如何統治的手段,最出名的是韓非,大講御臣制人之道。

 孟子的重民思想,是正面的因素,應該肯定。韓非的那一套,則很可怕,是為君主專制提供了鋒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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