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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永起
世界，是要來「嘆」而不是「捱」的。
就如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紅極一時的影星傅奇與石慧，退休多年，隱居溫哥華，閒時不是坐郵輪走遍南北半球，便是你打波來我畫畫；再不然，便聽聽歌劇。溫哥華歌劇院至今仍有二人的「專用座位」，每年劇季，總見他們夫妻同行，欣賞每一齣演出。
石慧說：「醫生朋友教導，打麻將有助防止老人痴呆。我們便弄一些複雜的麻將來玩，大家動動腦子。」於是組織「鵲局」，找來各方好友，該接送的接送，該提醒的提醒。每星期一次聚會，在家中開上三、四檯，齊齊打上海牌。
然後，還練練書法看看小說，內地電視劇集追得比香港觀眾還要貼。
人到無慾無求之境，傅奇說：「現在是無拘無束了。」
是為「嘆世界」！
上月傅奇、石慧夫婦回港，在女兒傅明憲陪同下參觀本報。許多老職工當年是兩人的影迷，關心他們退休日子怎樣過。
難怪。身為左派電影公司紅星的傅奇和石慧，曾因「反英抗暴」被捕，其後被遣返內地。最經典的場面，是不肯離開的石慧手持毛語錄站在羅湖橋的那邊。
記者尚未出世，卻可以想像到，她該是一臉倔強與孤傲。
坐郵輪去旅行
「人生是一個個的階段，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不再多想。」提起往事，石慧淡然說。從長城電影公司的當家花旦，到如今隱居溫哥華，如傅奇所說，生活是無拘無束。
「回想起來，當時我們並沒有做錯，也沒有對不起自己的祖國。」石慧補充：「作為一個中國人，只是盡了責任。當時在香港不管受到甚麼壓迫，還是要憑良心，做一個真正的中國人。」
過去的終歸已經過去，沒有甚麼比當下更重要。移居溫哥華多年，夫婦二人最喜歡的，是乘坐郵輪，與一班朋友出遊。
「去年到過最南的地方，今年走過最北的冰島、格陵蘭。」石慧說，傅奇則在一邊笑。兩人指年紀已大，坐郵輪出遊最舒服，不必像「趕鴨子」般匆匆。
退休後，似乎便本該去旅行，走遍全球。拍戲，該是年輕人做的事：「我們老了，也不適合再演戲……不但是演戲，包括其他工作。這個世界該是年輕人的了。」石慧說，「但現在的年輕演員比我們以前辛苦，競爭特大。除了本身條件，還要碰上好導演、好劇本，天時地利人和都要配合，才能出頭。但出頭之後能不能站得住腳，又很困難，要看自己努力了。」
即使已退隱多年，夫婦二人仍十分關注演藝圈，並肯定新一代演員在如此大的競爭下所付出的努力。
學油畫開畫展
傅奇則帶著調皮指著妻子說：「但她在教歌劇團的人怎麼處理中國歌曲，學生去年還到寧波參加國際聲樂比賽。」
渾身文藝氣息的石慧，是第一位在香港大會堂開獨唱會的女高音，時為1964年。退休後還定期有女學生到她家彈鋼琴，為她伴奏。「這是你一個人做不了的事，要有人伴奏，不然不過癮。」
於是她學油畫，可以自己一個人想幾時畫便幾時畫。1998年和前年，先後在北京和溫哥華開個人畫展。丈夫傅奇不懂畫，充當幕後「打手」，打點一切。
「我畫畫不行，我做運動。」傅奇說。年輕時他已是籃球校隊代表，拍戲也不乏武打場面。退休後，便打球。石慧說，他各式各樣的球都玩。「現在打網球，羽毛球打不動了。」網球「嗖」一聲便從身邊飛過，連追也不用追。
「羽毛球太累了。」傅奇說，石慧不打網球，他的「球友」，是多年前上海聖約翰的同學。
於是，兩夫婦各有所好，一靜一動，自得其樂。一起做的，除了旅行，便是聽歌劇。
五點半看央視
「溫哥華歌劇院有兩個座位，是我們長期坐的。」他們說，每年捐了點錢支持歌劇演出，石慧告訴記者，後來偶然發現中國女高音，第一位以第一女主角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擔綱演出《蝴蝶夫人》的張立萍，也在歌劇院演出，她便捐更多錢，以支持中國演員。
不但歌劇，內地影視作品他們同樣重視。溫哥華戲院很少上映中國電影，要看國產片，只能在溫哥華影展中的中國單元。「《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等，都是在影展裡看。」石慧說。
倒是電視片集看得多，傅奇大讚《雍正王朝》、《走向共和》。「還有《亮劍》。」他說，香港觀眾或許陌生，溫哥華的電視劇集影碟，卻追貼內地市場。居於地球另一邊的兩人，較香港觀眾更加先知先覺。
石慧說：「不但我們，溫哥華的中國人，都是看中國的電視劇—即使有看韓劇、港劇的，但主要還是中國的多。」
去國多年，對於中國的留戀與關懷，豈止數齣國產電視劇影碟可以慰解？「現在每天五點半要看電視，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傅奇說，「還有十二點的衛星新聞，是香港的。」石慧在旁補充。
不管去到哪裡，都是中國人，夫婦二人點著頭。退了休，離開紛擾的香港，搭郵輪「嘆世界」，打球畫畫打麻將，生活好不愜意。只是，多年前心中的那股熱情，仍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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