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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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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花的鬼魂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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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 雄

 莊周夢見變成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悠然遨遊,早忘了自己是莊周。然而一夢醒來,方才明白自己是莊周。於是發出感歎,不知是莊周夢中化為蝴蝶,還是蝴蝶做夢化為莊周?

 清人張潮在《幽夢影》中,點評道:「莊周夢為蝴蝶,莊周之幸也;蝴蝶夢為莊周,蝴蝶之不幸也。」

 張潮認為,莊周化為蝴蝶,是從擾擾紅塵奔向逍遙之境,這是莊周的幸運;而蝴蝶夢為莊周,是從逍遙之境墮入擾擾紅塵,無疑是蝴蝶的悲哀了。然而戀花的蝴蝶數不勝數,超脫的莊周幾千年只出一個,化成莊周的那隻蝴蝶,未必是悲哀的。它如果真覺得悲哀,就應該是一隻有思想的蝴蝶,像戴望舒那首詩裡說的「我思想,故我是蝴蝶」。

 不知是不是從「莊生曉夢迷蝴蝶」起, 文人開始鍾情於蝴蝶,宋代有位謝學士,吟詠《蝴蝶詩》三百首,時稱「謝蝴蝶」,雖然,他的蝴蝶詩中不乏「江天春晚暖風細,相逐賣花人過橋」這樣的佳句,但我總覺得「謝蝴蝶」這個稱呼有點不倫不類,有點輕佻的女人化。但那謝學士可能並不這麼想,相反,或許將此作為一種榮耀。稍後的清朝文人自稱聚會為「蝴蝶會」,就是明證。想想看那麼多文人聚在一起,飲酒、賦詩、作畫、寫字,展露才華,就像一群五彩繽紛的蝴蝶來相會,展示美麗的身姿,詩意又熱鬧,哪像現在文人們聚在一起,牢騷滿腹於文學受到的冷落,成了名副其實的「訴苦會」。

 台灣詩人周夢蝶,其「夢蝶」筆名,就由「莊周夢蝶」而來。他瘦骨嶙峋一襲藍色長衫,曾在街頭盤腿而坐,擺書攤販賣冷門文學書籍度日,被人稱為「台北市特殊街景之一」。他打坐冥想詩禪之境,就像一隻黯淡的枯蝶,冰冷的淒涼之中暗蘊豐盈,只為了「以詩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

 晚唐女詩人魚玄機在她的《江行》說:「大江橫抱武昌斜,鸚鵡洲前萬戶家。畫舸春眠朝未足, 夢為蝴蝶也尋花。」

 「夢為蝴蝶也尋花」,這和張愛玲借朋友之口說的「每一隻蝴蝶都是花的鬼魂,回來尋找它的前身」,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然而魚玄機一生都在尋找她的愛情吧。其人風流絕世,狐媚多情,且能詩善韻。16歲嫁與李億為妾,為妻裴氏所不容,只得入道觀修行。也許是自暴自棄,她一改過去潔身自愛的態度,索性放縱了情慾,後來懷疑侍婢綠翹與情夫陳韙私通,竟將綠翹笞殺,埋於後院的紫藤花下。事終敗露,處以斬刑,時年26歲。

 這正合了蝴蝶的令人感傷的生命歷程,從破蛹化蝶到死亡,蝴蝶一般只有半個月到11個月不等的生命,牠的美轉眼即逝。在這曇花般的生命裡,蝴蝶要和那些花兒談多少場戀愛,才不留下遺憾?

 一般人認為,蝴蝶的美在於牠的翅膀,但《本草綱目》中說,蝶之美在於鬚,鬚之俗稱為鬍,所以蝶便被稱為鬍(蝴)蝶。但不管怎麼說,蝴蝶的引人注目絕不在於牠的聲音,我們也很難描述蝴蝶的聲音。

 但上海某女作家,讓蝴蝶發出了聲音,而且是高分貝的聲音,評論家這樣的誇張地形容她的代表作《蝴蝶的尖叫》:「幾乎整個中國都被她的尖叫聲所驚醒。」這一聲「尖叫」,標誌著「一個真假難辨的叫春時代已經來臨」。

 如果莊周早年夢到的是一隻會尖叫的蝴蝶,不知他會有什麼樣的身體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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