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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5月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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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包租婆 馮美華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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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永起

 如果黃大仙廟後放置舊貨櫃,成為藝術家進駐的新藝術村成事,香港的「藝術村」便越來越熱鬧了。

 將於年底開幕的賽馬會創意中心,還有牛棚、火炭、富德樓,及許多散落在工業區的藝術家工作室,不論是由上而下推動創意工業,還是民間自發形成的藝術社群,記者發現,馮美華既活躍且低調。

 要說她的身份,或許,是獨立藝術工作者。名片上的銜頭,目前是香港當代文化中心項目總監,和香港兆基創意書院創意教育總監。沒有印在名片上的,記者稱她「富德樓包租婆」。

 一幢舊樓,為私人物業,交在藝術家如她的手上,然後各種藝術團體或藝術家漸次搬進,共通點,是他們都沒有太多錢。

 2003年開始,兩年一租約,2007年正是新一輪租期的開始。包租婆逐一更新租約,依然沒有錢且繼續創作不斷的留下,有錢的請離開,沒有從事與藝術創作相關的,也說再見。

 位於灣仔區。舊樓。記者一度懷疑,富德樓其實已在被拆的邊緣。

 聽說,市區重建局的職員曾到上址「踩場」,馮美華笑:「我猜,大概是想看看這個城市有哪些類型的藝術村,或者有甚麼空間可以讓藝術家使用,可能是想找一些範本。」馮美華說,市區重建涉及城市發展、城市空間的再利用,「一些舊樓能否在創意工業方面重新利用,活化這些空間。」

想打一世政府工

 被視為「範本」的富德樓,是私人物業。業主找上馮美華,並不為響應官方的支持本地創意工業,只想問,如何幫到本土藝術家?

 馮美華說:「藝術家就是沒有地方和沒有錢。」然後便有了這個平租的富德樓計劃,能夠遷入的,必須是沒有錢且繼續進行藝術創作。一旦能夠在商業社會中生存,或沒有創作的,包租婆便會出聲說再見。

 「我希望藝術家們能夠互動產生新的火花,這方面暫時還不太明顯。」馮美華說,負責「包租婆」責任,她更想藉如此一個空間,激盪出更多創作火花。管理與創作,本來便是她的拿手好戲。

 商科畢業的馮美華,本是個速記員,後轉當秘書,加入政府當公務員,是1972年的事。很難想像眼前風風火火的她,與架構分明的政府體制拉上關係,事實上,至1998年離開政府時,馮美華是公務員培訓處總培訓主任,負責教政府官員管理學。

 「我曾經打算一生一世全職做這份工,再兼職做藝術家。」馮美華說,中級、高級、督導級的政府官員,也要乖乖聽她的話,學習管理、組織、策劃等工作。「這段經驗對我來說很重要,其中有段時間,上司給我很大的自由度,任由我去創很多新的課程,當時的我是很快樂的,覺得可以創造新的東西出來,而這些又是有意義的。」

不講理由打破框框

 但打政府工始終不是當藝術家,可以任你天馬行空。不同的位置,總會有不同的框架,在未做管理培訓之前,馮美華便已領教過各種框框條條的滋味。

 「做管理培訓前,我做過一段時間行政主任。行政主任的角色,便是睇住其他人按著規章制度去做,不論是人事,還是財政,抑或各種方面,都要確保各部門所有不同的規章都被跟從,於是令你變得很分析性,任何情況都放進一個個框框格格裡,用同一個方法去處理。」

 當時已是兼職藝術家的她,拍Video,寫影評,幫「火鳥電影會」組織活動,到80年代中後期更涉及講學、創辦「錄影太奇」(Videotage),90年代接觸裝置藝術、數碼等,理性的行政工作與天馬行空的藝術創作之間,不能說沒有衝突。

 「我開始見到自己的作品很規矩,很形式化,就好驚,開始擔心自己工作影響得太犀利。」馮美華說,於是尋找改變,刻意改變工作方式,堅持用不同的方法來處理昔日只需要改動人名日期便可以的文件,「甚至有時會不講理由,令自己沒有那麼多規限。」

 1998年離開政府,馮美華以為自己可以全身投入創作,「閉關」半年,還是被找出來,講學、管理、策劃。

 「2002年開始參與這所學校。」創意書院打出創意教學的旗號,馮美華既是創意教育總監,另一重要的職責,是要確保校舍順利建成。

與孤寂為伍

 「我是2002年5月加入的,當時說校舍兩年內應該可以起好,我從沒有搞過學校,原來可以參與建校是很刺激的,但過程很艱巨,不停與不同部門溝通,亦要與工程方面的人溝通。」曾經在政府部門呆過,自然懂得與各部門打交道,然而又管行政又管創意教育,還要在大學教書,忙個不停的馮美華也會嘆口氣:「有那麼一兩次,覺得很孤寂,沒有人可以幫你,也沒有人知道你是這麼的孤寂。」

 「大概在三、四年前,我們將計劃書遞交給政府,但最後因為不夠錢而無法如期完成,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力,但為甚麼還要弄成這樣呢?沒有人可以傾訴——我是很少向別人傾訴的,很快便會想通,但當客觀環境令事情完成不了,那種孤寂與無人明白的感覺,會使人覺得好灰。」

 但轉眼她便看開:「某程度上來講,孤寂可以令你抽離一點,其實並不需要這麼執著。」於是她看書,看道家的書,看佛家哲學,還有行山。馮美華說,沒有人知道她私下是怎樣的人,這種時刻,她享受那種孤寂的感覺,甚至刻意挑選沒有人經過的路。

 但行山可以避開人,回到人間,包租婆怎能不理會租客?「我對富德樓業主說,一是想幫助藝術家,二是希望藝術家們能夠互動,產生新的合作。」還有,當藝術教育在香港已不算新鮮,馮美華更想是安排藝術家與私人教育機構合作,北上教學。

 「既可以讓藝術家們接觸更多人,對這個世界更敏感,也可以讓貧窮地區的小朋友,能夠接觸到藝術。」

 包租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餘下一項,「最想的是在離世前,可以拍一套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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