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蔣緯國。 (網絡圖片)
汪秀枝
蔣緯國先生一生的多數時光是在軍旅度過的。所以,在《蔣緯國口述自傳》(蔣緯國口述、劉鳳翰整理,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8年1月版)一書中,蔣所敘述的多為軍隊中的人和事。在回憶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初期的軍旅生涯時,蔣緯國談到的兩件事,令我印象深刻。
1941年至1944年,蔣緯國在胡宗南部隊任職,先是任少尉排長,很快升為上尉連長,在潼關附近守河防。一天夜裡,他從潼關乘火車到西安,買的票是下鋪。火車還沒有開動時,進來一位少將,蔣就站起來向他敬禮。敬完禮還未坐下,少將就傲慢地命令他到上鋪去。蔣到上鋪時,把上衣脫掉,露出了蔣介石送給他的銀色白朗寧手槍。少將發現手槍後要求觀看,並不容蔣緯國說話,就用自己已經生了鏽的手槍換下了蔣的手槍。
第二天早晨,車到西安,胡宗南的副官來接蔣緯國,被少將看見了。不到中午,就有人向蔣緯國報告說:外面有一位少將跪在門口不肯走,一定要見少尉。蔣趕緊走出去,將少將扶起來,並表示自己不介意交換手槍。此時的少將已經知道了蔣緯國「蔣介石之子」的身份,他誠惶誠恐地謝罪,並堅持將銀色白朗寧手槍還給蔣緯國。
另一件事也發生在火車上。那次,蔣緯國從西安回潼關。火車上人很多,過道裡都擠滿了人。車開動不久,蔣看到一位上校從自己身後擠過去,沒多久又從自己的對面擠回來。當上校第二次經過蔣緯國的座位旁邊時,蔣站起來問他:是找人呢還是找座位?上校答找座位。蔣緯國就請他坐自己的座位。上校看了蔣一眼,伸手就往蔣臉上打了一巴掌,責怪他不早點讓座。蔣分辯說,上校第一次經過自己的座位旁時,是從背後過來的,等自己看到時,上校已經走過去了,自己還認為上校在找人;這一次見上校從對面擠回來了,才覺得上校可能是在找座位。蔣說完話後,又挨了上校一巴掌。
因為過道人擠,把座位讓給了上校的蔣緯國乾脆坐到了廁所的馬桶上。不一會兒,列車長來查票。車廂裡有一個認識蔣緯國的人告訴他上校打了蔣緯國。當列車長查上校的票時,告訴了他所打的人是誰。上校一聽,立即跑到廁所門口跪下,再三向蔣緯國道歉,並說,自己家裡還有老娘需要贍養——大概是怕蔣緯國報復他,要他的命。
晚年的蔣緯國講述完這些經歷後,感歎說:在我們的國家,軍人也好,非軍人也好,政府也好,民間也好,無論是誰,只要有點權力後,就開始耀武揚威了。當然,他們耀武揚威的對象,永遠是比自己社會地位低下的人,一旦得知某個人比他們更有權力時,他們立馬就成了奴才。
從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初到現在,六七十年的光陰都流逝了,引發蔣緯國感歎的兩個人物——少將和上校估計也已不在人世。然而,在我們國家,直到今天,活著的「少將」和「上校」有的是。而且,今天的「少將」、「上校」們還「進化」得更有水平了——耀武揚威但一般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人、打罵人,奴顏婢膝也盡可能地不暴露在平民百姓的眼裡。
什麼時候,「少將」、「上校」們才真正成為歷史呢?
但願快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