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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2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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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張鎬救了杜甫又救李白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7-22]

謝志東

 「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鬚眉蒼。征起適值風雲會,扶顛始知籌策良。」這是杜甫在《洗兵馬》詩中對唐肅宗朝宰相張鎬的讚頌。張鎬是唐玄宗朝舊臣,天寶末年任左拾遺。安史之亂爆發後,徒步隨從玄宗入川。肅宗在靈武即位後,張鎬受玄宗之命前往輔佐肅宗,任諫議大夫。至德二年(757年)五月,遷升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八月,兼任河南節度使,都統淮南等道諸軍,討伐安史叛軍。次年五月,因反對肅宗接受叛將史思明的偽降,加之肅宗疑忌玄宗舊臣,被解除宰相之職,授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後來,史思明果然不出張鎬所料,再度叛唐。於是,張鎬又被召為太子賓客、左散騎常侍。

 張鎬擔任宰相的時間不長,但他任職期間卻做了幾件在今天看來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一是搭救了觸犯肅宗的杜甫,二是搭救了因投錯門而落罪的李白,三是為冤死的詩人王昌齡報了仇。杜甫稱「詩聖」,李白稱「詩仙」,王昌齡稱「七絕聖人」,看來張鎬同詩人挺有緣的。

 安史之亂爆發後,杜甫投奔在靈武建立了臨時朝廷的唐肅宗,不料途中被叛軍捕獲,軟禁於長安。直到第二年才逃脫,來到了肅宗所在的鳳翔。杜甫見到肅宗時,據說腳上穿的是一雙麻鞋,身上穿的衣服袖子全破了,兩個肘臂露在外面。肅宗被他的忠誠所感動,便任命他為左拾遺。可杜甫上任還不到兩個月,就因上書援救被罷免了宰相職務的房琯,觸怒了肅宗。

 房琯是玄宗朝老臣,曾隨玄宗奔蜀,後被玄宗派往肅宗處送交傳國玉璽。肅宗起初對他十分器重,任命他為宰相。但房琯在統兵收復長安時,因生搬硬套古兵法導致一敗塗地。戰敗後肅宗本來沒有降罪房琯,可房琯心理上可能受了嚴重打擊,從此變得十分消沉,經常稱病不上朝,每天要麼同一幫人高談闊論佛老之事,要麼聽門客董廷蘭彈琴。更糟糕的是,朝中官員想與房琯會面時,董廷蘭竟趁機收受賄賂。董廷蘭收受賄賂事發後,肅宗罷免了房琯宰相職務,貶為太子少師。這個處分說起來也不算很過分,但因為杜甫與房琯是「布衣之交」,於是站出來替他打抱不平,說這樣的小過失不至於罷免職務。不知道杜甫有沒有同肅宗爭得面紅耳赤,反正肅宗當時是非常惱火,一氣之下要治杜甫的罪。多位高官為他求情,都難平肅宗心中的怒氣。最後幸得新任宰相張鎬出面搭救。張鎬說:「若把杜甫抓起來治罪,恐怕今後沒有人敢進言了。」肅宗才放了杜甫一馬。但從此以後肅宗對杜甫不再重用。不久,肅宗給杜甫放長假回鄜州探親,實際上是有意疏遠他。

 杜甫落難顯然是由於他太固執,而李白落難則是由於投錯了門。安史之亂爆發後,李白應肅宗的弟弟永王李璘的邀請,加入到他的幕府。當時李璘鎮守江陵,眼看天下大亂,他召募了數萬人馬擅自東巡,準備割據金陵。肅宗下令要李璘到四川去朝覲上皇玄宗,李璘不從。肅宗便將其定性為「謀反」,下令討伐。至德二年(757年)二月,李璘兵敗被殺,李白也被捕下獄。「謀反」罪在古代被列為十惡之首,李白這次可是闖了殺身之禍。

 可能是由於命大,李白最後未被砍頭。《新唐書.李白傳》中說是功勳大將郭子儀解救了他,實屬訛傳。解救李白的人其實是宰相張鎬、江南宣慰使崔渙和御史中丞宋若思等人。李白出獄後,曾在宋若思的幕府中呆過一段時間。宋若思還向朝廷推薦過李白,希望能得到朝廷的任用。但後來由於張鎬這批玄宗舊臣受肅宗疑忌失勢,李白不但未受任用,反被流放夜郎。不過,流放與砍頭比起來,已經屬於萬幸了。李白能保住這條老命,還是多虧了張鎬等人的解救。流放途中,張鎬還托人送給李白兩件羅衣。後來李白寫過一首題為《張相公出鎮荊州,尋除太子詹事,余流夜郎,行至江夏,與張公相去千里,公因太府丞王昔使車,寄羅衣二事及五月五日贈余詩。余答以此詩》的詩,表達對張鎬的謝意。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因關中遭遇大旱,朝廷宣佈大赦,行至巫山的李白終於獲得了自由。

 張鎬為王昌齡報仇,是在他兼任河南節度使時期。王昌齡是唐玄宗開元年間進士,但仕途不順,屢遭貶遷,最後任龍標縣尉。安史之亂爆發後,王昌齡乘亂逃歸鄉里,因得罪刺史閭丘曉,竟被閭丘曉殺害。至德二年(757年),張鎬進軍河南,閭丘曉因貽誤軍機被判處死刑。閭丘曉跪地求饒:「家有老人無人贍養,祈免一死!」張鎬問道:「請問當年王昌齡的老人,你交給何人贍養?」閭丘曉無言以對。張鎬終替王昌齡報了仇。

 據《舊唐書.張鎬傳》記載,張鎬從政30餘年,一生清廉,不營產業,廉恭下士,善議而識大體,實在是一位難得的好官。有趣的是,這位好官竟然是玄宗朝著名奸相楊國忠選拔出來的。「楊國忠以聲名自高,搜羅天下奇志,聞鎬名,召見薦之,自褐衣拜左拾遺」。楊國忠幹盡了壞事,這回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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