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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梁小島 攝：洪永起、梁小島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許鞍華的《天水圍的日與夜》，四面叫好，七月上畫時，卻不過一日僅放映兩場，尚是白天場次。別忘了，那個月，外有《功夫熊貓》、《太空奇兵威．E》，接著便是《蝙蝠俠》的票房奇蹟；內有千呼萬喚的《赤壁》上集，到底許鞍華是見慣風雨的人，只一句「能上映，已很好。」灑脫又大氣。倒是電影界裡人稱「黎姑娘」的角川洲立集團有限公司主席黎筱娉，仍舊意難平。
「花錢拍，結果沒幾間戲院上，不是浪費麼？戲院做得不好，video、TV都不會賣得好，這是連貫性的。香港現在就是不夠戲院，容不下多類型的電影。我想你們多寫一下這方面的事，如果我們大家想一起幫電影界的話。」
8月中，由角川洲立投資興建的MCL德福戲院在九龍灣隆重開業。久違的獨棟影院，集購物、飲食、看戲於一體的「一站式」經營模式，香港首家。
其實早在MCL入主德福之前，已有環球、UA等院線光顧於此，拆了又拆，換了又換，到MCL這裡，乾脆將土牆全部推倒，搖身一變，成了彩光灼灼的紅、綠、藍「寶石」，指的是戲院外牆、小賣部和售票入口處的透明玻璃造型。此外，新德福擁有6間小型數碼放映廳，並全部採用超寬的座椅設計，其中一間更可播放3D立體電影。「這當然不是我們一家說了算，整個興建過程是與業主、測量師還有設計師一起討論出來的。」在黎姑娘的辦公室裡，她給記者看新德福的電腦效果圖，像在分享一件她的心水首飾。
可是，在如今以商場與戲院的聯姻為主流之下，加之政府制定的舊區重建計劃已威脅到不少舊式戲院的生存，MCL德福戲院的出現會不會只是一個例外？
住進戲院
「關於獨棟戲院的想法，多年以前就有了，但一直沒有合適的空間來做，現在卻剛好撞到德福的業主也有將舊樓推倒重建的規劃。」黎姑娘1969年參與創辦了角川洲立集團的前身，即洲立影片發行公司，是最早將香港的功夫片帶入海外市場，同時也是第一批將歐洲藝術電影介紹進來的發行商。80年代中，洲立成為迪士尼公司在本港的合作夥伴，獨家代理迪士尼影片及相關影視產品的發行，後來迪士尼籌劃在香港的主題公園，就乾脆讓洲立幫他們做公關和廣告。「這麼多年的合作，迪士尼覺得我們做事投入。」
2005年，在電影發行領域摸爬滾打30多年的黎姑娘，出任「電影發展委員會」的非官方委員，是政府對她的肯定。
「各個地區的戲院都upgrade得好快，比如泰國、印尼，香港地貴，沒有條件像他們一樣在空間上做成超級大戲院，不過內地可以。」多年前，她去倫敦參加一個電影節，閒暇時間逛進了一家當地的戲院，令她流連忘返。「那個就是獨棟戲院，可以看電影，或者在樓下飲杯茶，非常有家庭的氣氛。」
「平常我們都是一買完電影票就即刻進場看電影，但是這種戲院，你拿著票，依然可以吃東西，逛影像舖。」移植在香港，還特別在戲院裡設計了一個露天花園，「等天氣再涼一些，坐在戶外更加舒適。」
荷里活電影之外
招徠了觀眾，說到底還是為了看戲。一直主力西片發行的角川洲立，曾在2006年負責了內地小成本電影《瘋狂的石頭》的光碟發行，2008年，又擔當了《集結號》在香港的宣傳和策劃，黎姑娘感受到了荷里活電影之外的活力。「我們看到好片，都會試著帶進（香港）來發行，《集結號》做到200萬，雖然不多，但已經好好了，我們排片都好辛苦。它適合大陸的口味，香港也應該有所接觸。」
所以，新德福戲院的6間放映廳，座位都不過百來個，一是為了延長上映的時間，二是保證豐富影片的種類。「百來個的座位，我找50幾個人來看，一點也不難。6個廳，不同時段，我們可以放映8套戲。」
「現在中文片的空間好小，政府提議要培養電影人才，但我們的製作根本就沒有戲院可以看到，戲院都在上荷里活的電影。戲院同電影人才，是一個雞同雞蛋的關係。只能說，香港的戲院還遠遠不夠多。」
「南丁．格爾」的轉行
黎筱娉因在入電影行前做過護士，「黎姑娘」的叫法便被一直延續了下來。「南丁．格爾」是她那時的偶像。「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入醫院，晚上常常留宿，便得到護士姐姐的照顧，覺得她們好偉大。但爸爸始終不同意我去做護士，我只好跑到診所工作。」對電影，根本就是一點興趣也沒有。邵氏電影風行的當兒，媽媽迷得如癡如醉，想拉她一同進戲院，她甚至覺得浪費時間，寧願給婆婆傳教、講聖經。「但是媽媽每次回家，都會講戲給我聽，搞得我後來以為我也看過。」
做護士做了兩年，愛情發揮了它強大的力量。「當時我認識的男朋友是做電影的，後來就一起創建了這間（洲立）公司。剛開始主要是找中文片，配上音，拎到東南亞、中東、歐美去賣，也帶歐洲的藝術片回來。」連斐濟群島都沒放過，那是上世紀70年代初。「我們是第一個做中文影片海外發行的，李小龍那麼紅，還是後來的事。」
幾年之後，男友卻離開了香港，黎姑娘決定自己在熱鬧的電影圈中堅持到底。
「我不懂打牌，不飲酒，又不識講笑，周圍人經常講我是一個好嚴肅的人，應該特別不適合在電影圈工作。但我都可以克服，對我來講，沒有事情不可以做到，最多就是困難大些，花的時間多些。」
周末假期，她全都用來逛影像舖、進戲院，「偷聽」周圍人對電影的評價，觀察散場後觀眾的表情，後來成了職業病。「沒有什麼所謂適合不適合，關鍵你有沒有Put heart into，我就是輸不起的那種性格。」
學著放手
2005年，洲立集團正式與日本出版界老牌公司角川集團合併，意在向電影製作、出版、遊戲製作、資訊科技等方面全面拓展，於此同時，角川洲立在廣東蛇口之後，又將在深圳羅湖的華僑城再建豪華戲院，實施北上發展的計劃。事業還在前行，黎姑娘卻要學著放手了。
「我以前不明白，每一樣都要跟住下面人做，現在覺得要給空間和時間，讓他們慢慢學著做。」所以，黎姑娘得以更加關注慈善事業，近年她創立的「看護老人基金會」就嘗試將社區義工與醫護者結合在一起，為社區的獨居老人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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