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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2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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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可聞:紀曉嵐筆下的酸腐文人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10-28]

 ■唐子階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寫了許多酸腐文人。

 紀曉嵐筆下的酸腐文人,各有各的特點。其中有一位泥古不化者,是一種比較可笑的形象,《灤陽消夏錄三》寫過一位劉羽沖,是紀曉嵐高祖厚齋公的朋友,最大缺點就是死搬古人的教條,不懂得變化。厚齋公曾經寫詩規勸過他,沒什麼效果,結果鬧出不少笑話。其一,他「偶得古兵書,伏讀經年,自謂可將十萬。會有土寇,自練鄉兵與之角,全隊潰覆,幾為所擒」。其二,「又得古水利書,伏讀經年,自謂可使千里成沃壤。繪圖列說於州官。州官亦好事,使試於一村。溝洫甫成,水大至。順渠灌入,人幾為魚。」雖然經過這些失敗,可惜並沒有找到教訓。「由是抑鬱不自得,恆獨步庭階,搖首自語曰:『古人豈欺我哉!』如是日千百遍,惟此六字。不久,發病死。」此人可謂至死不悟。

 紀曉嵐筆下的酸腐文人,有時候讓人哭笑不得。《姑妄聽之四》寫他家有個奴才,名叫傅顯,喜讀書,頗知文義,平時處處刻意裝成一副老儒模樣。「一日,雅步行市上,逢人輒問:『見魏三兄否?』」魏藻,行三,也在紀昀家裡當奴才,傅顯就稱之為「魏三兄」。街上有人告訴他魏藻當時在哪裡,「復雅步以往。比相見,喘息良久。魏問相見何意?曰:『適在苦水井前,遇見三嫂在樹下作針黹,倦而假寢。小兒嬉戲井旁,相距三五尺耳,似乎可慮。男女有別,不便呼三嫂使醒,故走覓兄。』魏大駭,奔往,則婦已俯井哭子矣。」這個傅顯當時看到小孩有危險,或者大喝一聲喊醒其母,或者自己把小孩子領到別處玩耍,就不會發生小兒墜井的悲劇。等他這樣按照「男女有別」之禮一折騰,失去了避免悲劇發生的最佳時間,你說氣人不氣人?紀曉嵐發議論說:「夫僮僕讀書,可云佳事,然讀書以明理,明理以致用也。食而不化至昏憒僻謬,貽害無窮,亦何貴此儒者哉。」此論可謂入木三分。

 紀曉嵐筆下的酸腐文人,也有讓自己自嘗苦果的。《灤陽續錄三》寫紀氏兩位前輩,在兵荒馬亂之際,因為爭執畫像上的門神到底是誰,耽誤了逃難的時間,結果全家遇難。當時,鄰居一位老人指著門神畫像,歎息說:「使今日有一人如尉遲敬德、秦瓊,當不至此。」紀氏兩位前輩正在門外捆紮行李,一聽此言,行李不捆了,上前爭論說:這是神荼、郁壘的畫像,不是尉遲敬德、秦瓊。「叟不服,檢丘處機《西遊記》為證;二公謂委巷小說不足據,又入室取東方朔《神異經》與爭。時已薄暮,檢尋既移時,反覆講論又移時,城門已闔,遂不能出。次日將行,而大兵已合圍矣。城破,遂全家遇難。」紀曉嵐的父親評論這件事,說:「死生呼吸,間不容髮之時,尚考證古書之真偽,豈非惟知讀書,不預外事之故哉!」此痛可謂刻骨銘心。

 酸腐文人之間這種嗜爭的風氣,其實並不罕見。馮煦《蒿庵類稿》有一篇代人作的《重建鍾山書院記》,說:「今所謂經學者,支離瑣碎,捨五常五倫五事之犖犖大者,而致力於一名一物,不顧是非之正務,攻駁數百十年上之賢者,以張一己之見。群聚州處,爭一字得失,面熱汗下,刺刺不休。其合者,則標榜以為聲援;不合者,百計難之,以期必勝。此學術之蠹也。」馮煦出生在紀曉嵐去世後38年,他說的情況與紀曉嵐書中所寫的情況,大致相同。由此可見,酸腐文人風習,實在也是一種不可小看的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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