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為法國作家勒.克萊齊奧(Jean-Marie Gustave Le Clezio)獲得,引起輿論界的頗激烈批評,特別是美國的傳媒。
論者批評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團對歐洲文學情有獨鍾,忽視了美國文學。美國作家獲獎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是一九九三年的莫里森(Toni Morrison)。
諾貝爾文學評審委員會常務秘書恩格道爾在諾獎公佈之前,指出大部分得獎者是歐洲人絕非巧合。他說:「當然所有偉大的文化都有強大的文學,歐洲仍然是文學世界的中心……而非美國。」談到對美國文學的普遍印象,他說:「美國太孤立,太思想狹窄。」
殊不知,諾貝爾文學獎偏重歐洲國家,已是有歷史傳統了。所以一九八○年十月二十日,美國《巴爾的摩太陽報》(Baltimore Sun)在評論諾獎時,仍然採用「歐洲獎」的通欄標題。
但平心而論,美國作家獲諾貝爾文學獎,所佔比例並不小。據統計,一百年來共九十九人獲諾貝爾文學獎,美國作家就佔了十一人,其中賽珍珠多以中國為題材,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為俄裔,辛格(Isaac B. Singer)、米沃什(Czeslaw Milosz)為波蘭裔,莫里森是黑人女作家。密集於歐洲的作家佔七十一人(不包括高行健和二○○一年得主奈保爾),非歐美國家或第三世界作家僅僅十六人。
從上述資料可知,諾獎作家分佈比例,美國作為一個獨立國家,為數已不少了,當然其中不乏其他族裔的美籍人士。反而東方作家獲獎的只有印度的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日本的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中文作家高行健(華裔法籍)四位,至於其他非歐洲作家,也很有限,目前只有尼日利亞的索因卡(Wole Soyinka)、埃及的馬爾福茲(Naguib Mahfouz)、墨西哥的帕斯(Octavio Paz)、南非的戈迪默(Nadine Gordimer)、西印度群島的瓦爾科特(Derek Walcott)、印度裔的奈保爾(V .S. Naipaul)等。
諾貝爾文學獎的歐洲主義傾向的現象迄今仍未改變。長期考察諾貝爾文學獎的瑞典華裔作家傅正明指出,二○○○年以來,歐洲主義變本加厲地表現在常務秘書恩格道爾的言論中。恩格道爾執筆的頒獎新聞公報和頒獎詞(其中只有簡略的頒獎評語經過集體討論和審查),涉及高行健的藝術特色時,恩格道爾讚賞作者「透過多聲部的敘述,體裁的交叉和內省的寫作模式,讓人想起德國浪漫派關於世界詩的宏偉理念。」恩格道爾於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在巴黎法蘭西國家圖書館發表演講時,更把高行健稱為在貝克特(Thomas Becket)、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阿爾多(Artaud)、康多(Kantor)這條線上的「先鋒派」。換言之,即使是非歐洲國家的作家、作品獲獎,恩格道爾也非要與歐洲文學拉上關係。
當然,在輿論的壓力下,瑞典學院袞袞諸公也被迫逐漸放眼世界,譬如瑞典學院的馬悅然教授,便是對古代中國文學及現代中國文學研究有素的評審委員。據知,在華人作家中,除了之前獲獎的高行健,馬悅然教授較早曾埋頭翻譯和極力推薦的作家是詩人北島。據說北島在一九九六年以前曾多次進入終審名單,有一次投票表決時,只有一票之差。北島一再落選,評委主要是從其詩歌的藝術成就著眼的。據說,評委中有人認為,北島深受瑞典詩人湯斯托墨(Thomas Transtrromer)的影響,既然多次被提名諾獎的湯斯托墨尚未獲獎,那麼,北島也只好擱置下來。這一說法如成立,也可見歐洲主義在作祟。
近幾年來,馬悅然教授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山西作家李銳。李銳的《厚土》和《舊址》早已有瑞典文譯本。所以中國作家中,除北島之外,李銳也是呼聲很高的諾貝爾文學獎的熱門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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