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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宮」外景（圖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司徒一凡
清同治七年（一八六八年），清朝官員張德彝出使西洋各國，他在倫敦期間曾兩次遊覽參觀了一座非同尋常的建築，並在其撰寫的《歐美環遊記》中描述了白天和夜晚在此見到的不同情景：「……一片晶瑩，精彩炫目，高華名貴，璀璨可觀，四方之輪蹄不絕於門，……燈火燭天，以千萬計。奇貨堆積如雲，遊客往來如蟻，別開光明之界，恍遊錦繡之城，洵大觀也。」這座被張德彝讚嘆為「大觀」的建築，就是當年位於倫敦南部錫登漢姆的「水晶宮」，而其「原裝」前身則正是被譽為「現代建築之先聲」的首屆世博會的展館。
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在位的一八三七年至一九○一年，是大英帝國的極盛時期。為了向世界展示「日不落帝國」的實力，促進世界經濟、貿易的發展，英國在一八四九年決定舉辦一個世界性的博覽會，由此開創了世界博覽會的先河，亦被後人認定為首屆世博會。
既要容納成千上萬的展品，又可讓眾多參觀者同時在裡面往來參觀，就需要一座內部空間很大的建築物作為展館，而當時全世界都找不到一座現成的建築可供使用。為此，博覽會組織者決定在倫敦海德公園內新建一座臨時性的展館建築，博覽會結束後可以拆除。為了獲得最好的建築設計方案，世博會建築委員會於一八五○年三月舉行全歐洲的設計競賽，共收到二百四十五個設計方案，但評審結果卻沒有一個獲勝者。因為所有方案都採用厚重的古典式、永久性的建築形式，不符合大空間、臨時性的要求。由於時間緊迫，委員會只好將各方案中的亮點綜合成一個官方設計方案，不料又引發眾人的批評。這個被譏為「可怕的雜種」的方案，是一座以磚石為材料並帶有高大圓穹頂的傳統展館，誰都知道當時根本沒有時間能完成這種龐大而笨重的建築。
一時間，博覽會的籌備工作走入困境，甚至有流產的危險。就在這時，一個革命性的設計方案出現了，它不僅成功地挽救了首屆世博會，更成為建築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這便是英國園藝師約瑟夫．帕克斯頓（Joseph Paxton）創作的「水晶宮」。
原來帕克斯頓在養植一種產於圭亞那的大型睡蓮時，曾嘗試把小女兒放在水面漂浮的葉子上觀賞花朵，發現其居然能承托住而不下沉。帕克斯頓翻轉葉子觀察其背面，看到粗壯的經脈縱橫交錯，構成既美觀又可負重的整體。他由此得到靈感，便仿照睡蓮葉子經脈紋理，以鐵欄與木製拱肋為結構，用玻璃作牆身，首創了新穎的溫室。他聽說建造博覽會展館之事後，便在八天時間內提交了滿足各項條件的設計方案，其構思即來自那座用鐵及玻璃建造的溫室。一八五○年七月，帕克斯頓的設計方案被正式接納。當年九月二十六日開始施工，這座佔地七萬多平方米、長五百六十四米、寬一百二十四米、高三十三米的展館，以鐵作框架，屋面與牆身皆為玻璃，只用六個月就建成了。它是採用大規模工業生產技術的結晶。
一八五一年五月一日，博覽會按計劃準時開幕，維多利亞女王親臨剪綵。在前所未見的高大、寬闊而明亮的展館內，陳列了一萬四千多件展品，大到火車頭、輪船引擎、自動紡織機、收割機，小至鋼筆、火柴、郵票，五花八門，令人眼花繚亂。原本為展品提供展示的場館，不料卻成為世博會上最成功的展品。在這裡，各國旗幟飄揚，噴泉吐射水花，到處熠熠生輝，參觀者彷彿走入神話中的仙境，產生出夢幻般的感受。人們讚美這座通體透明、龐大雄偉的建築，將它稱為「水晶宮」。世博會結束後，「水晶宮」被拆除並移至倫敦南部的錫登漢姆，以更大的規模重新建造，於一八五四年六月十日在維多利亞女王主持下向公眾開放。張德彝參觀的就是這裡。它作為倫敦的娛樂中心存世八十二年，直至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三十日被焚燬。
首屆世博會還有一些與中國有關的人與事值得一提。在一幅描繪博覽會開幕日維多利亞女王接見各國使節的畫作中，可以見到一位身著清朝官服的中國人。據說他是當時停泊在泰晤士河畔中國輪船「耆英」號的船長，當他穿著官服來參觀展覽時，被誤認為是中國的重要官員而拉入等待英女王接見的各國外交官之列。
當時的清政府與中國民間都沒有參與首屆世博會的展品展出，而英國商人卻越俎代庖，在其中布置了一個「中國展室」。我們可以從另一幅表現博覽會全景的畫作中看到這一幕。畫中一塊小小的匾額上清晰標示著CHINA字樣，相應的文字說明，中國展室中的展品包括：廣口大對瓶、穿官裝的中國官員像、中國瓷器、屏風、椅子、象牙雕刻、青銅器、大理石群像等。
二○一○年上海將舉辦世博會，參展國家與地區正在各顯神通，創建多姿多彩、別具特色的展館建築，相信屆時一定會有更精彩的建築傳奇故事在世間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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