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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27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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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閒話•牛漢談文壇往事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12-27]

李國濤

 詩人牛漢在我印象裡是一位強牛樣的漢子。三聯書店出版了他的《我仍在苦苦跋涉》(二○○八.七),我就買來讀了。牛漢生於一九二三年,今仍健康、清醒、精神,不然他何從「跋涉」?他這一代的文人,逝去者已不少。現在說來,他是承上啟下的一代。對上一代,他認識許多;對下一代,他也有很多交往。他這人敢說真話,不虛偽。所以這回憶錄(牛漢口述,何啟治、李晉西編撰)有趣,而且有史料價值。從中,我不但認識了牛漢,而且從他口裡知道許多文壇史事、趣事、傷心事。他說話少顧及,在這一本書裡,我看到不管關涉到何人,不論好事壞事,都是提名道姓。沿慣例用符號代替人名,只有兩次,一在一百七十九頁,一在二百八十頁。所以我說,這書真實,有看頭。

 談文論詩的事且不說,他個人的經歷也不表。我只說兩點,都是我(見聞狹陋的讀者)以為新鮮、新奇的。一是關於當代人物的評論。二是關於文人的感情生活。先說一。他寫聶紺弩的聲音笑貌,寫得好極了。我從來沒見有文章比他寫得更生動。「紺弩有超人的風度,隨心所欲,嬉笑怒罵,粗茶淡飯,生活簡單樸素……在新源里,他的腿摔壞了。他躺在床上,腿彎曲著,伸不直,還不能行動,就把床板挖個洞,拉屎把被子掀開就是。」牛漢是堅定的胡風派,對胡十分敬重、感激。但是他說:「我跟聶紺弩什麼都可以談。經過幾年的『勞改』,他一點沒有變,他真正『頑固不化』。胡風從來不會如紺弩這麼漫談,胡風心裡有數,但從來不會隨便談心。……胡風晚年仍不苟言笑。聶紺弩則胡說八道,隨心所欲,沒大沒小地與晚輩處得像朋友一樣。……胡風是我的老師,沒有親近感。紺弩則像我的父親。紺弩常請我吃飯。……」還有關於周揚。一九八一年,春節團拜,「周揚握著我的手說:牛漢呵,我對不起你,我錯了,讓你受苦了,我向你全家道歉!邊說邊流淚。我說:我也老了,快六十了,請保重身體呵!」周揚晚年對許多人都這樣說過,也都流過淚。但是,在周揚去世,到八寶山送別時,又有許多種說法。「(嚴文井說)周揚當面會痛哭流涕,第二天照樣整你,在延安就是這樣。……艾青也說他(周揚)今天痛哭流涕,明天照樣整人。」我才知道大人物們往往是這樣的。牛漢說丁玲時就這樣:「丁玲比較複雜,中國的大人物都如此。」他說,「何其芳比較複雜,要好好研究。」「我多年跟隨過胡風寫詩。何其芳寫過大文章批胡風,胡風也寫過大文章駁何其芳。我不因胡風就不接觸何其芳。大家吃驚:牛漢跟何其芳有關係?!這不奇怪,這不是背叛,也不是狡猾。」小人物在大人物之下,只能如此吧。牛漢與新生代詩人的接觸也多,而且親密。其中對顧城和北島尤其熟。記他們的事,令人傷感,甚至傷心。

 下面說第二點。在這本書裡,我知道了一些前輩大師的私人生活,也可以說是情感問題。當然有些是早已知道的,如茅盾在日本與秦德君同居;老舍在重慶與趙清閣同居。牛漢與蕭軍很熟,「我曾經問過蕭紅和魯迅的關係。我問:蕭紅和魯迅很近,接觸很多,但到日本以後為什麼沒給魯迅寫過一封信?蕭軍說:是魯迅和蕭紅商定蕭紅去日本後不寫信的。魯迅病重死了,她就立即趕回來了。……從蕭軍的口氣也證明,蕭紅跟魯迅的關係不一般。」關於魯迅與蕭紅的關係,也見到過類似說法。猜測而已。但當時的蕭軍是蕭紅的丈夫,他有這種感覺或體會,則與傳言或猜測大不同。書裡還說:「丁玲跟瞿秋白感情深,瞿秋白和丁玲最好的朋友結了婚。」牛漢是在讚揚丁玲的聰明、敏感、富於感情生活時,加上這句話的,由此我知道瞿、丁之間有過的感情。還有有趣的事。牛漢與艾青相熟,(艾青曾是牛漢的中學老師)與聶紺弩也熟。牛漢說,「抗戰時期,在桂林,(聶)和艾青第一個妻子張若笠同居過(其時艾青已與韋氏結婚了)。……高瑛(艾青的後來的妻子——作者注)說,艾青曾對她說,他一生最好的妻子是張若笠。張若笠從浙江到桂林千里尋夫。艾青晚年感到內疚。」牛漢說,「聶、艾是老朋友,但有張若笠的疙瘩,就因為有這麼點感情上的不愉快,解放後他們不來往。」說來也巧,這兩位老友臨終前住院,卻住在斜對門的兩個房間。聶先去世。艾青向牛漢說:「他走得安詳,他的死是仙逝。」他對老友還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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