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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水月一
幾乎成為台灣「獨立」女神的陳綺貞，筆者為她作品撰文時，卻沒將她神化過，相反，好像上張專輯《華麗的冒險》便有微言了，因全碟弦樂音韻響鬧大作，蠶食最重要且已成標記的清新音質。正害怕綺貞這種音樂風格的轉向和善變。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把這張闊別樂迷三年的新作《太陽》放進唱片機裡，唱片「吱吱」轉了轉，聽見悅耳清麗樂韻揚起，才舒一口氣。聽了又聽，真的愛不釋手。
兩三年才錄製一張專輯，以市場學角度來說，是太慢了吧。不過，反正歌迷早已習慣了綺貞的慢條斯理，而且她久不久便有單曲推出，姑且一止樂迷之癢。不過，經歷令人失意的舊專輯《華麗的冒險》、單曲《Pussy》和《失敗者的飛翔》平淡無味的「插敘」後，新碟《太陽》卻照出一片耀目的回勇景象，慢歌如〈狂戀〉、〈魚〉、〈距離〉均有質素，令歌迷的久候變得有價值；反觀快歌卻不夠爽快，或高音略嫌吵耳，令整張專輯因平衡度欠佳而失分。
由弦樂托墊的主題歌〈太陽〉，振奮有餘卻婉約不足，未算耐聽，不及由緩到急、自憂愁轉開朗的〈魚〉般鋪排有序、層次分明，令人留下深刻印象。此曲起始四句「我坐在椅子上，看日出復活；我坐在夕陽裡，看城市的衰弱」，敘事的第一身主角「我」，思潮猶如靈魂出竅般從物象昇華至形而上，頗有文學以至哲學的含蘊；然而結尾卻又傳來一句「原諒我飛，曾經眷戀『太陽』」，感覺非刻意呼應前曲〈太陽〉，純粹辭窮。
至於筆者最愛的〈距離〉，簡直回復了昔日「綺貞式」的簡約輕柔卻感動的旋律。這歌由「遠距離的戀愛」說到「零距離的戀愛」，細讀之下頗具故事色彩，令歌曲更動「聽」；重複著「而我在猜」令整曲瀰漫一片捉摸不透對方心事的濃霧，然而這種隱隱晦晦的苦澀情懷，卻出奇討好。
〈狂戀〉李雨寰一手疾馳卻不紊亂的鋼琴，如驟雨灑落河畔敲出心動又心醉的搏動妙音，琴音徐徐收結也妙，優美得難以挑剔；至於〈下個星期去英國〉，綺貞似刻意保留口語化的「下個星期」而非「下星期」，以增添生活感和輕鬆感，再加上穿插其中的一段慵懶口哨聲，合力把歌詞裡兩主角因「改變太多」而令戀情告終的鬱結，輕輕送走。
《太陽》也收錄了於去年7月發表的單曲〈失敗者的飛翔〉，只有木結他和手風琴、輕盈淡然得猶如白開水的原曲，來了一次重新編曲和混音，裁去雜聲的新版本，聽起來比原曲清晰多了，再配合中段充滿有機節拍的密集鼓擊，的確加了不少分，起碼不如上張專輯的《華麗的冒險》般，把單曲〈旅行的意義〉繞上由弦樂編織而成的迂迴的裝飾性繩結，卻窒礙優美的旋律在轉圜。
只聽開首電結他拂動的鮮銳音色，很難想像歌曲名字為〈另一種平靜〉，似乎綺貞很喜歡這種錯配，正如〈煙火〉唱得最高亢的歌詞，就是「用我最後溫柔的請求」。但說實在，很怕聽到綺貞聲嘶力竭地唱歌，好像〈煙火〉便略嫌過了火，成了全碟最不合意的歌曲。鍾成虎一手狂飆的電結他當然有勁，但綺貞唱得勉強，同時筆者也聽得辛苦。綺貞，溫溫柔柔、簡簡單單不好嗎？
順帶一提，綺貞將於2月21日首度踏上紅磡體育館台階，隨行有鍾成虎應不難想像，但熱切期待同樣來自台灣的獨立歌手或樂隊作嘉賓演出。在港頗具知名度的盧廣仲，機會很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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