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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 Dylan歷來以歌曲對社會提出控訴。
文：橙子 圖：網上圖片
在奧巴馬準備就職典禮的一片歡騰熱鬧中，一個六十九歲叫William Zantzinger的人在今年一月三日死了。或問，何許人也？喜歡Bob Dylan（卜戴倫）的人對這個名字都該不會陌生。William Zantzinger就是Bob Dylan在其被公認為一首最好最有力的歌曲〈The Lonesome Death of Hattie Carroll〉內提到的殺人兇手。
黑人女工的寂寞死亡
1963年，在仍然實施著種族分離政策的美國巴堤摩爾，富甲一方、擁有幾百畝煙田的二十四歲William Zantzinger在一個高級酒店宴會中，因為嫌五十一歲黑人侍應Hattie Carroll送酒慢，罵她「黑鬼」（nigger）、「黑婊子」（black bitch），並用滕條把她虐打致死。後來他只被判誤殺，輕判六個月監禁，罰款五百美元，法院還體貼地延遲執行刑期，好讓William Zantzinger可有足夠時間安排收割煙草！當時一般被判一年以下刑期的犯人會被送往的監獄有較多黑人囚犯，而法院還特別優待他，特別安排他在另一個白人為主的監獄服刑。難怪他在聽判後不在乎地聳肩說：我不過是會錯過很多雪景吧（I'll just miss a lot of snow）！
William Zantzinger被判刑的那天是1963年8月28日，也就是美國民權運動史上著名的「華盛頓遊行」舉行的那一天。當天馬丁路德金在二十五萬人面前發表了讓人至今讀了仍會熱淚盈眶的「我有一個夢」演說，第二天美國的報章都以幾頁的篇幅大肆報道遊行如何創造歷史，肯尼迪總統稱讚遊行秩序良好（好像他們曾擔心二十多萬黑人聚集就會社會大亂火燒華盛頓！），而這宗關於Hattie Carroll的死亡的活生生的種族歧視的判決，卻只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被短短提起，更沒有人對那荒謬的輕判作出任何質疑。Bob Dylan當時二十二歲，也有在那場大遊行中和Joan Baez一起唱了著名的〈When the Ship Comes In〉，Bob Dylan後來在朋友給他看有關判決的報道後通宵不眠寫成這歌，只是把Zantzinger的「t」拿走變成Zanzinger，以免去可能出現的一些法律責任。
先別哭 聽Bob Dylan奏一曲
Bob Dylan在歌裡每一段的最後都會說：「先別哭，先別哭，還沒到哭的時候。」直到最後一段，說到法院擺著人人生而平等的架勢，卻只輕判William Zantzinger六個月，這時Bob Dylan就唱：「現在你可以哭了。」一個勞動階層的黑人婦女的命就是這麼的沒價值麼，法律的制度就算是平等？歌中一字沒說，但是還用說嗎？雖然法院只判了幾個月，但是Bob Dylan用他的歌對William Zantzinger判了另一種終身的刑罰——多年來這歌廣泛傳頌，William Zantzinger也因而在美國歷史上一直留著污名。不過，William Zantzinger每次面對傳媒，都表示這歌對他全沒影響，而的確他多年來一直仍是過著非常富裕的生活，在白人的上流社區中仍是非常受歡迎，亦被選過為馬利蘭州的社區參政組織的主席。
歌曲寫成至今四十多年了，傳媒一直保持對William Zantzinger的追訪報道，對於他多年來欠稅、把政府因為他欠稅而沒收的房子繼續出租，又把這些沒水沒廁所的條件惡劣的房屋以昂貴租金出租給貧窮黑人等行徑廣為報道；以至他的車房在2005年起火等，傳媒每次的報道都會重提他就是Bob Dylan名曲裡的兇手。就算他曾反罵Bob Dylan是「人渣」（scumbag of the earth），但是沒法阻止Bob Dylan繼續演唱這歌。Bob Dylan上次公開演出這曲是在去年11月。
變，不只一個奧巴馬
大學時代，在一堆堆的社會分析的理論書叢中，總覺得Bob Dylan的歌曲才是「轟隆」的當頭棒，既柔揚又刮耳，聽得人心火紅。我常會徹夜守在唱機前，追著他歌曲裡一句一字的意義和故事。曾想過Hattie Carroll留下的十一個子女不知是如何成長（歌中誤說是十個），而Hattie Carroll在那高級的上流白人宴會中被虐打時無人幫忙，兇手過輕的判決在開始時也沒有人質疑，這個黑人勞動婦女就在一片民權運動的沸騰喧囂中寂寂死去。如今，美國選出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全世界都鬧得沸沸揚揚，都說是新時代要來臨了，Hattie Carroll的子女現在不知身在何方，假若他們看到殺母兇手逝世和奧巴馬上台的消息，會有甚麼感覺？他們會和多數的美國人一樣歡呼慶祝，還是會靜靜長嘆，嘆息事實就如當年一樣諷刺，在這些響徹雲霄的歡呼聲中，黑人，和其他少數民族和弱勢群體一樣，仍是被人以各種名義欺壓著？
歡呼之時，也請緊記，創造新時代的，不是只靠奧巴馬，應如馬丁路德金演說的一般，是要靠被各種層出不窮的苦難所磨練出來的戰士（veterans of creative suffe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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