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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納禧 圖：安樂提供
訪問前在網上搜尋周顯揚的名字，十居其九與李安「師傅」有關─若果不是一齣《殺人犯》，大抵我們都不會知道，在電影公司擔任劇本發展工作多年的周顯揚，原來曾經為李安擔任助理三年；到《殺人犯》上映在即，在工作團隊名單中竟一氣見到杜緻朗（編劇）、李屏賓（攝影指導）、梅林茂（原創音樂）等人的名字。由國際知名的導演「師傅」以至曾獲獎無數、世界知名的拍攝隊伍，記者不禁驚嘆，周顯揚可能是最幸運的新導演─但當然，純粹的運氣是不足恃的，人家說「七分努力，三分運氣」，至於周顯揚的黃金比例大概還要加入耐心、感恩與冒險精神作出計算，至於比例如何，不如由他自己親身說法。
周顯揚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02年加入安樂影片負責發展電影劇本工作，曾先後擔任製片人江志強及李安導演的助理；《殺人犯》是他的第一部執導作品，09年完成，故事卻早於04年開始撰寫，因此他笑說《殺人犯》是跟杜緻朗一起創作下橫跨一屆奧運的心血結晶。
「我04年開始寫，到08年有機會開拍，中間跨越了四年時間，但《殺人犯》只是我幾個正在進行的計劃中的其中一個，在此之前我一直發展自己的電影，根本不知道哪一齣有機會開拍，結果因緣際會下《殺人犯》有機會上場……而這亦是我眾多計劃中難度最高的一套。」周顯揚說。
「江志強是冒險王！」
從表面上來看，《殺人犯》是一個典型的幹探故事：年輕有為、入職多年且屢破奇案的重案組總督察，是最有前途的未來警隊一哥人選；不單如此，他更擁有幸福家庭，有美麗溫柔的妻子和活潑可愛的兒子，但卻因為調查一宗連環謀殺案，精明幹探的命運完全改寫，甚至反過來成了最大嫌疑犯。光看電影劇情簡介，其實不難聯想出一幕幕典型的幹探尋兇，但周顯揚直言，《殺人犯》當中有很多複雜的電影元素，尤其在角色的性格及命運上，4年來經過無數次的反覆修改，才有了現在的最終版本。於是他曾想過，這並不會是一個可以拍得成的劇本。
「在當下的電影市道，可以理解市場普遍都是求穩陣，而這個劇本的橋段雖然好特別，但亦都很有難度，未必能夠吸引到投資者。」
「但很幸運，原來大家都想做一點與別不同的，我希望有突破，而江志強亦都肯冒險起用一個新導演來拍這個劇本，所以最終這套戲才會在幾個計劃中首先跑出。」
記者在想，不如給投資方與周顯揚的冒險精神逐級加分：劇本難，一分；新導演要與兩屆影帝郭富城、曾奪得亞太影展、金馬獎、康城電影獎等國際獎項的李屏賓，以及2000年為《花樣年華》創作插曲〈Yumeji's Theme〉而聞名的梅林茂等影視界前輩合作，再加三分；再加上由江志強的穿針引線之下，令本戲成為了荷里活電影公司Focus Features International投資的第一部香港電影，天時、地利、人和，對一個新人導演來說，是十分的幸運，卻也同時可以是二十分的壓力及負擔。
「但我好記得在後期製作時，李屏賓的一句說話好打動我。他說我在某程度上已經成功了，因為這個劇本最困難的地方就是要有冒險精神。正如他所講，我年輕、無包袱，也並未建立自己的風格，所以我肯冒險；這亦是為何江志強要找我來執導的原因，如果我不是有這種冒險精神，根本不需找我來拍，更不需拍這樣一齣電影。」
「不過說到尾，我最感激還是江志強對我的信任，如果說我有冒險精神，他肯投資開《殺人犯》便是冒險王。」
拍出人的委屈
花了4年的耐心創作一個完善的劇本，在上年9月正式開拍，有「師傅」遠洋來電鼓勵，有頂尖團隊鼎力支持，周顯揚不諱言這仍不代表一帆風順，反倒是困難重重。難在什麼？意想不到竟然是跟演員的合作。
「最大困難之一是要跟郭富成磨合。據我所知，一個影帝跟一個新導演合作，而這個人又佔戲極多，機會是十分微的，但在《殺人犯》中郭富城卻是佔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戲。」更何況周顯揚不只要求一個尋常的幹探。
「我很反對一些人講『咪又係演警察』。因為電影主角總有職業，而寫男性的職業來來去去也不過幾種，但你不會專去寫一個清道夫或乞兒的故事。在《殺人犯》中郭富城的確是一個幹探，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演一個受盡委屈的人，他要掌握許多細節，用很多的神情動作，表現出對別人充滿懷疑的不安全感，當中講述一個幹探如何『中招』的衝動與矛盾，並不是一般幹探電影常見的。」
「進一步我想通過電影延伸出更社會性的題目，去探討人的陰暗面，去探討一個由陽剛轉而陰沉的幹探故事，究竟當一個人委屈極致時，他會怎樣？在這方面，《殺人犯》便是對這種寫實的情緒的一次實驗，亦是這齣電影的特別之處。」
拒絕師承 不斷求進
在訪問之前，記者手頭上還有一份由周顯揚親筆撰文的「殺人犯創作背後」文章，他是這樣寫：
「電影：是我成長的一個很重要部分，曾經有一段日子，我認為我很愛電影，但後來我赫然發現，原來我愛的不是電影，我愛的，是『人』。於我而言，喜歡看電影，原來就是喜歡看人。」
不知為何，讀到這一段話，不期然也會聯想起李安，聯想起他的電影中對人性的深刻繪畫。對此，記者想，周顯揚還是十分受到「師傅」影響的。
「但其實我們這一行沒什麼『師傅』不『師傅』的，傳媒說我是他的徒弟，我覺得是太抬舉了。不過，我的確在他身上學會很多，尤其是他對工作的專一態度，將每一齣戲都看待成新的開始，就算得到了奧斯卡，下一部電影都是重新的開始，這一點對我影響很深。」
「七分冒險，三分感恩」，記者想，這應是最適合來形容周顯揚及《殺人犯》的詞句，在4年又10個月的冒險之旅過後，我想如周顯揚所說，觀眾定必能從電影中感受到他以及整個拍攝團隊的誠意。
上映日期：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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