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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賈君鵬 圖:洲立提供
在叫人捧腹的笑料背後,隱藏着一股哀愁與無力,是麥兜電影的印記。《菠蘿油王子》的孤獨,淡然的哀傷在最後的演奏廳表演後,麥太感動的一滴眼淚都無法沖走。即將於8月13日在本港上映的《麥兜葱噹噹》,延續着那種無力感,看得叫人心慼慼然。
赤子
7月24日全國上映——很明顯,「香港」並不在「全國」的範圍之內——首周末票房達3300萬,被業內人士——這裡所指的,也是內地的業內人士——寄予厚望,認為《麥兜葱噹噹》可成為首部票房破億的華語動畫。在整個議論中,香港,唯一被提及的是片中的港式幽默,仍然深受觀眾歡迎。
影片以國語及粵語兩個版本同時上映,但粵語片的受歡迎程度,遠遠把國語片給拋離了。上海各大影院的統計顯示,年輕白領追捧粵語版,深圳的嘉禾影城戲院也在開畫後數天,將原本國、粵語版同時上畫,改為全部上映粵語版。可見港式小豬的魅力不容小覷。但粵語版的受追捧,與片中主角北上「搵食」的寂寞,對比不可謂不強烈。
故事中的單親媽媽麥太繼續為了麥兜的美好生活而努力工作,搞地產中介、小生意、拍纖體廣告,所有能搵錢的方法,她幾乎都試過;為了讓麥兜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人,接受大學教授的研究,先以莫扎特做胎教,後天更要不停惡補古典音樂。但麥太試鏡的廣告無法爭取得到,大學的研究也因資金困難要腰斬,麥太把心一橫,決定北上。她把麥兜送去武當寄宿學太極,自己則在武漢、上海等地學習做生意。
片中少不了的是麥太與麥兜的經典對白,尤其是性急如火卻又溫情洋溢的麥太,碰上腦筋轉數慢的麥兜,對白往往叫人爆笑。如麥兜在課堂上「瀨屎」,麥太氣得大罵:「連舉手話屙屎都懶,仲懶過個屎忽。」麥兜則很認真地問:「屎忽懶D定我懶D?」
觀眾會失笑,但對於單純如麥兜的小朋友來說,那卻是很正常的一個問題。
謝立文說:「寫麥兜有一個主題,就是一個單純的人怎樣在扭曲的世界保持着自己的單純。其實以前我和麥家碧開過兒童畫班,接觸了許多可愛的小朋友,不過漸漸地我地開始想,為甚麼小朋友那麼可愛,但大人會那麼不可愛?後來這變成了貫穿麥兜故事的主題:從小孩到大人,其中發生了甚麼?」
「我創作,就是希望可以讓那份赤子之心一直保留下去。」
中國人
世界的扭曲,與處世的態度,是大人與小朋友截然不同的地方。小朋友根本不知道甚麼是處世的態度。麥兜只知道阿May送給他的那塊擦膠,很白很漂亮,他一直不捨得用。「用咗咪缺咗一角囉?」麥兜說,「咁我以後寫慢D,咁咪唔使用囉。」
麥太曾經經營過各種不同的生意,當她接麥兜放學走過大角咀即將清拆的街道,觀眾可以見到不同的舖位上是尚未拆去的各種招牌與海報:麥太地產、麥太私房菜、麥太纖體、麥太乜乜、麥太物物。她在追趕、迎合這個世界的扭曲時,卻怎樣也追不上,正如觀眾終究會知道,麥太去試鏡的那個更年期口服液廣告,取得代言位置的是操普通話的,連麥太也要北上,在武漢、上海等地流連,學習內地人做生意的手段。
「這次把故事搬到內地,是希望關心單純的中國人怎樣去面對複雜的世界。所謂單純,就像麥兜,見到開心的事就開心,沒有太多考慮,沒有對自己有太多要求。這個主題一路發展到《麥兜葱噹噹》,關注到了『中國人』身上。」謝立文在影片中設置了一個中國人的隱喻:麥子。
麥子,名兜,字仲肥,係中國一個極次要極次要的思想家。
影片從長江建三峽水壩前搶挖古代遺蹟開始,一件剛出土的巨大遺蹟,手工粗劣,專家一看便知是古代的發明家、思想家麥子的作品,但這件模樣醜怪、製作粗糙、用途不明的「文物」,卻沒有博物館願意收留。故事開始敘述關於麥子的事蹟:他發明了很多跨時代的東西,如電飯煲、電話,但因為沒有電,所以得物無所用。
萬年鐘
「麥子是一個發明家,整天發明些零碎東西,最後都沒甚麼結果。我們常說中國人有早熟的文化,不太切合實際,或有時很實際但在科學領域裡沒有強大的系統。麥兜和麥子仲肥對應的就是這樣的中國人。單純的麥兜要面對的,就是同樣單純的中國人要面對的世界。」謝立文說。
「我覺得中國人幾千年來都是一個單純的民族,但是最近一百年或近幾十年,中國人越來越複雜。例如說中國人整天都在笑自己,四大發明,發明了火藥當煙花,發明了指南針去看風水……用複雜的角度看,這很笨、很無謂。但用麥兜的眼光看,這樣的發明有它的可愛和可貴,火藥可以不用去炸別人,看看煙花也不錯。對比兩種價值觀,麥兜只是率直,但如果外界不允許他率直,他就好像很蠢。」
片中蠢人多的是,太乙春花門的掌門道長,年輕時是備受矚目的武術新星,曾與「李小龍」隔着一條深圳河對決的「羅湖大戰」轟動武林,但他最後選擇躲在武當山,為了推廣太極拳,做了各種各樣的嘗試,將口訣變成平易近人的故事,甚至扮熊貓打太極,只求吸引小朋友的興趣。
但再怎樣單純,都不及麥仲肥的純粹。在三峽大壩上舉行的「打遍天下無敵手世界幼稚園級別武術大賽」中,麥兜正準備出場,麥仲肥那件剛出土的手工粗糙、用途不明的文物突然運作,龐然的巨物投射出二千年前的麥仲肥影像,解畫這個不明物體,其實是一個每一百年秒針會移動一格的大鐘,數萬年後大鐘內的一隻機械雞才會出來報時。無法即時看到成效的現代人,與麥仲肥的純粹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 上映日期: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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