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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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分析 熱情投入

文：曾家輝、呂瑋宗、林意生　攝：呂瑋宗、林意生

　香港是世界上人口密度高的城市之一，有報告指，香港每公頃有361人，而美國華盛頓每公頃不過是21人。近年來，香港的保育問題都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香港政府的城規會在城市規劃的工作上，主要是替居民建設一個完善的居住和工作環境，但近年不少保育團體都反對各項城市發展計劃，而政府卻一再表示重視環境保育，強調保育和城市規劃並不互相矛盾，只是很多人在沒有了解政府的發展目的及計劃前，便已盲目地反對。

　不過，我們可以如何認識這座過於繁忙的城市？副刊專題版找來兩位身份完全不同的——香港大學建築系副教授王維仁，以及蘇屋�h老街坊波叔。他們對於城市發展，採用截然不同的角度去看，也用南轅北轍的方式去體會，前者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分析及比較，希望大家有所得�荂F後者以自己的生活經驗帶大家去親身體會，希望大家有所共鳴。

　一硬一軟，或者能讓大家更深入認識這個屬於自己的都市。

東拼西湊的建築面貌

　香港的城市建築特色是甚麼？是竹棚還是紅白藍帆布？近十年，香港建築界一直尋求突破，中央圖書館、文化博物館和新天星碼頭等，一大堆富後現代主義或復古主義的作品先後落成。但建築物附近，有的是屋�h、有的是商業大樓，配搭起來確實耐人尋味。

　認識內地建築發展，相信可為香港建築發展的方向作借鑑，港大建築系副教授王維仁就分享了他的研究心得。「內地城市發展成功，因為有步驟，有目標。早前深圳發展鐵路網，短短數年間便把市內的泥土翻起填平。當鐵路開通後，商業活動便由羅湖關口開始，沿�蚥K路注入市內不同部分。」他指，雖然內地城市發展規劃速度不及本港快捷，但慢慢摸出方向。相比之下，本港雖然較靈活多變，發展卻不夠集中。兩鐵未合併前，地下鐵路和九廣鐵路各有各做，把本港陸路交通網一分為二，只靠九龍塘站接連。兩鐵中間的九龍城、沒鐵路的香港仔，便成了「空白地區」，令其經濟發展遠遜其他地區。

　早前尖沙咀某大型商場內，原本可以興建地鐵站出口，但由於利益衝突問題，最後要市民多走「冤枉路」。最近，政府宣布把尖沙咀鐘樓前的巴士總站遷走，乘渡輪過海到尖沙咀的市民，便不能直接轉巴士往東九龍。此外，旺角站與旺角東站，九龍站與柯士甸站，這些都是本港鐵路網內「相映成趣」的車站。兩個車站鄰近，卻沒有便捷的通道和建築物接連。西九地皮廣闊，交通問題更令人擔心。西九文化區最遠兩端的距離，便等於由尖沙咀碼頭往油麻地的路程。

　目前文化區仍是一片地盤，對附近官涌區景致造成極大損害，惹起居民不滿。「以往從港島區可以經油麻地小輪往佐敦道碼頭，再經巴士總站轉車往各區。碼頭被填成九龍站，山長水遠不方便。」有居民表示，十多年前官涌區十分興旺，有許多商舖和食店，晚上五光十色。「近年附近不斷有豪宅落成，租金上升令很多商舖維持不了，街舖十室九空。」佐治五世紀念公園一邊，是高聳入雲的屏風式豪宅，另一邊便是參差不齊的官涌和渡海街唐樓。受訪居民抱怨，不要說在區內建構「形而上」環境，未來有平坦道路出入經已很安慰。

兩地建築文化分道揚鑣

　王維仁指，內地改革開放吸引了許多外商和港商，傾談生意場所需求大大上升，酒店建築便成為重點。「1983年，廣州白天鵝賓館正式落成，象徵了中國建築界踏進了商業為本的世代。在實事求是的發展綱領中，城市規劃便針對滿足實際需要。」白天鵝賓館是首批中港合資的五星級民營賓館，建築面積高達11萬平方米，單是餐廳便有30間。同期，北京專為商旅而設的長城飯店也啟業。「這類建築通常採用玻璃外牆設計，商業味很濃，大家都希望爭取成為城市地標，但沒太大文化象徵，風格經常被批評為不倫不類。由於部分項目由港商負責，故此有很強的現代化感覺。」

　近年，香港建築界在內地大展拳腳，無論是北京Soho區或深圳萬象城，與本港許多商場風格都異曲同工。「80年代起，內地雖然對港式建築趨之若鶩，但也很執�茷O留中國傳統文化特色。」王維仁指，山東曲埠闕里賓館和北京香山飯店，便是中國建築師力挽狂瀾之作。而北京光華長安大廈，便平衡地同時採用了飛簷和玻璃外牆。「雖然採用了許多西方技術，但建築物仍然堅持中國園林風格。」

　香港城市建築風格和模式其實源自英國，回歸前雖然比內地發展得快，但一直沒有經歷自我建立歷程。近年，更是一味扮演「輸出」的角色，內地反而「後發先至」。「建築一般被交通路線主導，城市依據山水而發展。改革開放初期，建築師摸�茈衈Y過河，設計單純為滿足經濟發展需要。」但近年北京鳥巢和水立方等奧運場館建築，便充分反映獨特的風格，以西方建材展現中國「天人合一」自然精神。由世博會催生的上海新興建築群，亦標誌�茪什磭媬v由注重實用走向「形而上」境界。

用心雕琢建好香港

　王維仁認為，城市建築需要執�茤M堅持。「中國城市建築技術成熟，便開始�茩奐妝嚏A每幢建築物都希望做得與眾不同，但又能與區內文化和諧。」深圳國貿區的一些寫字樓，雖然採用西式落地玻璃設計，但肯動腦筋改為磨砂玻璃，既能擴大採光能力，又產生類似中國傳統紙屏風的半透明效果，保留建築物內部活動的私隱。

　除了按部就班的精神和耐性，我們也可參考近年內地建築�茩囿漯韃◎P。本港地少人多，發展商便「算死草」把樓宇建得密麻。本港烏溪沙站上蓋一個新樓盤，高密度的大堆建築物，便仿如當年的九龍城寨。王維仁表示，中國近代建築有兩大宏觀敘事模式，分別是文化象徵主義和經濟理性主義。要有突破，便要脫離傳統的窠臼。近年內地建築界興起一種「雕塑式建築」意念，即是把建築物當作藝術雕塑般設計。不但要外表美觀，內裡亦要有廣闊空間，以城市設計的宏觀思維設計，即是所謂「微型城市」（mini city），�茩咫熙◇貒茤M貼心考慮用家需要。

　每個城市和建築都是獨特的，沒有一種現成的模式完全適合香港，但我們不妨參考其他地方的建築精神。每天用手帕掩�茪f鼻往九龍站或柯士甸站搭車的市民，都期望有天那裡變得鳥語花香，充滿文化氣息。城市建築直接影響我們的生活方式，無論是西式還是中式，最重要還是舒適，建築畢竟是為人而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