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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剛公佈的第20屆香港舞台劇獎得獎名單中,香港話劇團的《豆泥戰爭》風頭最勁,幾乎以完勝姿態包攬了喜劇/鬧劇組別的最佳導演(司徒慧焯)、最佳男主角(高翰文)與最佳女主角(彭杏英)3個獎項。有了獎項加持,5月該劇的重演反應大概會比去年更加勁爆,想要一窺究竟的觀眾可別錯過機會囉。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香港話劇團提供
《豆泥戰爭》改編自法國劇作家雅絲曼娜.雷莎(Yasmina Reza)的得獎劇作《The God of Carnage》(意為「廝殺之神」)。2006年,香港話劇團就曾搬演過雅絲曼娜的經典作品《藝術》(Art),叫好又叫座。3個男人與1個空白畫框,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只憑藉著機智抵死的對白與語言交鋒,居然在舞台上鋪展出一場嬉鬧戰爭,觀眾笑得飆眼淚之餘也不禁對生活展開反思。
《豆泥戰爭》戲如其名,比起《藝術》來主題鋪展得更開,裡面的人物「廝殺」得也更為激烈。劇作家將「文明」與「野蠻」的對峙這一宏大主題放到兩個中產階級家庭的一場小聚會中,借由兩男兩女你來我往語言交鋒與各自間矛盾的大爆發,將主題刻劃得入木三分,也趁機好好諷刺了一把中產階級的懦弱與偽善。
《The God of Carnage》2006年在蘇黎世首演,2008年開始在倫敦西區公演,2009年則奪下美國百老匯東尼獎「最佳戲劇」及英國奧利花戲劇獎「最佳新喜劇」,更加被導演波蘭斯基相中,搬上大銀幕。
香港話劇團的廣東話版本由歐嘉麗直接由法文翻譯而來,在台詞中仍保留了一些法文詞彙。兩對夫婦則由高翰文、潘燦良、彭杏英及陳煦莉扮演。此劇在去年底首演,今年5月重演。
文明人 衰過地盤佬
在《豆泥戰爭》中,兩對大都市中的模範夫婦由於雙方兒子的毆鬥事件而聚在一起討論解決辦法。剛開始時,四人都看似彬彬有禮,維持十足的教養,但隨著一些小意外的發生,文明禮儀逐漸掩蓋不住本已互看不順眼的矛盾,雙方唇槍舌劍互相開火,到最後更是直接撕破臉「獸性大發」,小小客廳瞬間變成修羅場。最有趣的是,雙方家長各自維護兒子也就算了,劇作家偏偏安排一些看似偶然的小事,挑動4位主角的敏感神經。一時間,本來的雙方爭鬥擴展到4人亂戰,一時男女對峙,一時3人挖苦1人,大家爭吵的焦點早已不是2個小朋友的「打破頭」事件,而是暗藏在各人心中的「刺」,男女關係、婚姻關係等等生活問題紛紛躍上舞台。
司徒慧焯說,這劇本最有趣的就是裡面的人物像是下棋般不斷改變陣營。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爭吵的根本是一件小事,卻由這件小事牽扯出4人各自的問題。排戲的過程,是越排越好玩,這次雖然是重演,卻發現可以發掘的空間還很大。「整個故事,就好像是一個好激烈的運動,就像一場球賽,兩隊勢均力敵,然而角色鋪展開去,有趣的地方已經不是兩對夫婦之間的矛盾,還有三打一,二對二,二打一,一對一。排練的難度也是在這裡,因為故事的中心並不是哪邊贏這麼簡單。整個戲叫『廝殺之神』,作者其實相信人是怎麼樣都會挑起爭端的動物,永遠不可能好好坐下來談。為甚麼世界不和平?不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排到最後,會發現這個戲值得去做的地方並不是講夫妻關係,而是去說人為甚麼會互相殘殺。」
主題似乎很宏大,出來的效果卻是十分生活化。雅絲曼娜也再次施展她爐火純青的文字功底,把四人的口角描寫得爆笑又辛辣,更把中產階級作為挖苦對象,調侃他們的舉止態度,用司徒慧焯的話說,是「表面上是大家認同的文明人,但是衰過地盤佬。」
更法國,更人性
對於一個這樣的劇本,重演的意義還在於更加深入地挖掘角色的潛質。司徒慧焯說,其中的四個角色其實各有悲劇所在,但是現代人是不會直接把這些悲劇講出來的。在這台喜劇中,人物就算撕爛臉也很好笑,劇作家就是要挖出這些瘡疤來讓大家笑,笑完之後卻覺得世界好苦。
「每次的排練就是去發掘怎麼去表現角色的悲劇性,就好像Annette是一個很聽老公話的乖老婆,但是開始沒多久就會發現他們關係緊張,老公甚至讓她有神經質的感覺。最後會講到她怎麼看男人,那種老公保護不了她的感覺,那種被忽略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多女人都會有同感。另外如Veronique,她不停地強調這個世界有多美好,其實她是不相信的。Alain身上則表現出男人的虛弱,他用很賤格的方式去生存,但其實很小孩子。他知道自己的無能,才要用一種很賤格的方式、一種不停攻擊別人的方式去令別人覺得自己有用。阿燦的角色(Michel)則比較像和事佬,他希望做一個去解決紛爭的人,但是偏偏這個看起來最住家的男人是不相信婚姻的。」
去年的首演,四位主角的演繹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但司徒慧焯覺得仍不夠——效果很激烈,但是不夠人性化。這次的重演,他希望挖掘多一些原著劇本的「法國」特質,捕捉多一些法國人的感覺。「在YouTube上面看原來法國版的演出,那些法國人很懶散、隨意,很會享受生活。平時好像很nice,但是癲起來真不是你能控制的,他們的幅度很大、很激烈。傢具的擺設則很隨意,有一種對生活的期望在裡面。相比較我們的版本則比較美國化,比較像百老匯特色,所有的東西都大大份擺在那裡,表演的方式也比較像我們香港做翻譯劇的習慣,比較強調出來的效果,比如一定要很搞笑甚麼的,有時其實太過,這次則想要遠離多些。」
上次的舞台設計,如同將平常的客廳包裹在一個碉堡中,很有象徵的意象,這一次,司徒慧焯想要打破這種概念化的演繹:「上次搞大了,在概念上。好像是扔一個概念出來先,和大家說:喂,這件事不簡單啊,來看看啊。是用這樣的方式去講的,但是其實不需要。這次我覺得事情就擺在這裡,不需要用很多的符號去標記。所以這次的空間比較實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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