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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西
小劇場或小規模的演出，從來都是一地演藝發展之活力泉源。商業製作也好，前衛劇場也好，不少都先由小場地小規模的演出，慢慢在實驗與批評中完善演出，有時在取得口碑之後，才進入大劇院。自七、八十年代以來，雖然香港已陸續建成不同的劇院，但絕大部分場地都是屬於康文署管轄、彈性較少的大中型表演場地。雖然香港近年多了像牛棚劇場、東九Loft Stage Indie Theatre、由康文署轄下展覽廳改建而成的黑盒劇場等新興場地，但對於本地健全的演藝發展生態來說，小型表演場地與演出還是相當不足。
《矯情》：迷失於矯情的語言迷宮
就此而論，本屆香港藝術節推出、以小型實驗演出為主打的「新銳舞台系列」，的確令人有所期待，而陳炳釗導演、意珩編劇的《矯情》，正是該系列的其中一個演出。新晉編劇意珩曾在上海生活，之後往香港進修，2009年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MFA戲劇碩士，主修編劇。或許是因為兩地遊走的經歷，意珩也把《矯情》的戲劇場景設定為港滬雙城，而男女主角則是二十八歲的袁海琳（黎玉清飾）與五十歲的賀寬（陳淑儀飾）。
對於編劇來說，不知道是因為題材太貼身，感同身受，《矯情》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男女角二人的語言追逐中。雖然，意珩所寫的對白不乏敏銳的觀察與聰慧；但她也實在太沉迷於這種語言遊戲了。本來，《矯情》以香港與上海兩地作為背景，大有發揮的空間。事實上，編劇也曾嘗試透過袁海琳的口，對比十年前後望向黃浦江對岸的經歷（十年後的袁海琳嘗試代入十年前望向對岸的賀寬，想像他當時正在看甚麼、想甚麼），但更多時候，城市差異成了兩個角色之間的男女攻防戰的煙幕。相對來說，導演陳炳釗則採取了抽離的手法，讓《矯情》內裡的沉迷情感不至於過於漲滿。例如，現在陳炳釗差不多所有舞台指示，都改由演員親口交待，語氣冷靜，就像眼前的情熱與己無關一樣。不過，《矯情》的文本本身還是熱情當道，陳導可以做的，實在相當少。
《行．間．道》：行行重行行
說到本地近年的小型實驗表演，不得不提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馬藝）轄下的黑盒劇場。相對於大中型演出場地來說，馬藝黑盒劇場的規模較小，彈性較大，過去便有過不少有趣的演出。例如，最近東京形體劇場DA．M帶來的舞蹈劇場作品《行．間．道》，便是一個值得討論的演出。
《行．間．道》的創作意念並不複雜，主要以「行走」這個日常生活中的基本動作，作為五位表演者即興表演的語彙。他們透過「行走」的重複與變奏，再結合聲音與影像，簡約有力地呈現出不同表演者當下的身心狀態，再加上個體的交織，儼然是一幅現代生活的浮世繪了。值得一提的是，由於DA．M在日本世紀地震與核危機發生不久後便來港演出，雖然演出原本不一定跟地震有關，但若果演出的本意即呈現演者之「當下」，演出便難免叫人聯想到日本最近的事故，「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令人低迴。
雖然《行．間．道》以呈現演者的當下身心狀態為主要目的，但由於身體是有個性和歷史的，這一類即興演出最有趣的地方，往往在於表演中不同演者所呈現出來的性情個性和身體特質。今次來的五位舞者都各有性情，體質各異，配合起來，充滿了化學作用，煞是好看，而其中以年紀較大的舞者最動人。要知道舞蹈不單依靠技巧，若果年青身體最動人的地方是活力，則中年人身體最吸引人之處，就是閱歷。
不過，就動作而言，我認為《行．間．道》中的舞者，或許可以再準確一些。另外，演出快結束前找來本地演員進場即興參與，看來未能見效。或許，李志文也實在太喜歡普天同慶了，在他的引領下，不少觀眾都進場玩玩，但那種鬆散的歡樂氣氛，卻似乎跟整個演出的簡約調子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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