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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對這個話劇題目,記者因對其沉痛的主題而有些畏懼,不知舞台工作者們會以怎樣的視角和態度去呈現它。因我們行走旺角,都會見到那些斷臂表演者們,每每看到他們,相信你我心中都有份難言的心酸和同情。《我活著是為了咬著一枝筆在旺角街頭寫字》是盛夏劇團以年輕創作者的立場,對這一社會現象的關注與討論。導演創作筆記中,記者讀到這樣的字句:「與年青創作者討論的時候,曾提出很多不同的問題,如:我們應否捐錢給他們?理想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甚麼的關係?道德與商業的關係是甚麼等等。」旺角是青年人的聚集之地,而這場創作也不只是為著斷臂者,更可以引申一層,探討種種本來是十分殘酷的現實問題在人們習以為常的生活中,究竟起到了怎樣的關聯與影響。劇場的年輕創作者們,也藉此思考起了斷臂表演者與自身的關係。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賈選凝
被操控因而漠然
盛夏劇團的藝術總監鄭國政,談到這部劇是以一種另類方式記錄斷臂者、以一種新的概念去透視這些聚集在旺角的表演者背後的諸多社會問題。「12個不同階層的創作者,扮演不同的斷臂角色,他們以不同方向將他們的感受,呈現在舞台上。」斷臂的背後,卻不只是肢體傷殘這樣簡單,而有各種不同情態的深層次矛盾值得人們認真去考慮、去關注。原來許多斷臂者是被集團操控、由內地帶來香港賣藝賺錢,倘若他們沒有實現賺錢工具的價值——無人捐錢,回去很可能就面臨著毒打。但當我們穿行旺角西洋菜街、經過他們身邊時,卻只能從一張張面目上看到驚人的平靜。
正如鄭國政所說:「我們很小就知道有些人失去手臂,可以用腳寫字,但當我們真正在街上看到這些用腳寫字的人們時,卻也看得到他們面目上的漠然,對於生命,他們了無熱情,這只是他們維生的方式。」
他認為這種漠然也可以被引申為反映香港的生活狀態,許多人們在這個商業社會中行走,早已喪失熱情、只是在無奈做事。「就像街上賣寬頻的人,我們從角色中會去思考,如果不這樣為了錢生存,他們是否會活得更好?」大家都必須在生命中作出選擇,而這些斷臂者,又可否有其它路可選?12個人在集體創作時,其中一人所講的話令鄭國政感到深深觸動。「這些人其實不該存在,他們是被操控,他們的存在本身是為了迫使大家因同情而捐錢。」
此種話題牽連起的社會層面討論,就和毒奶粉、內地拐童販賣等事件一樣——為了金錢,居然會有人使用這樣劇烈的傷害方式,創作者們陷入了更沉重的思考:斷臂表演者們該存在嗎?他們希望通過演出帶動不同地區人士,對於內地的貧窮問題、對於道德層面上「斷臂」給人心造成的巨大衝擊,產生共同的關注與思考。再講多一層,鄭國政說:「因為我們也是表演者,或許某種程度我們也被操控,這是否又是我們該選的路?」
與觀眾一起反思「斷臂者」
演出地點所在的文娛廳,是用四面敞開的開放方式,因而是重在和觀眾一起經歷的一場表演。舞台上做的,不是1個故事,而是12個人的12個故事,他們在台上用第三身方式,去討論斷臂表演與自身的關係,而台下的觀眾也可以相應反思,日常走在街上的我們,該如何去看待這些表演者。「他們看起來好可憐,可他們背後又有不同的故事。」捐錢是助長他們背後的惡勢力,而不捐錢他們可能會更遭毒打,因而鄭國政認為,真的是時候認真反思為何會有這種事存在,且就在我們最熟悉的旺角地段,6到7位表演者盤踞在一條街上司空見慣。
藝術創作者該有勇氣去正視和面對這些現象,轉化為創作之力,而我們作為觀眾、作為見證這些現象的一分子,也該有反思之動力,去思考這樣不正常的事為何長期存在。沉痛的議題,總需要心懷光明與堅持的人們去討論,以求獲得改善。這是創作者心中愛與質詢凝結成的演出,相信你一定不願輕易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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