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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妍是由三聯書店和新鴻基地產合辦的第三屆「年輕作家創作比賽」散文組的獲獎者。她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寫成的《如果我沒有紅斑狼瘡症》,長達8萬多字,是她從16歲發病後,對劇變生活的觀察和記錄。和一般的「病中日記」不同,正值青春的她,把這個年齡應該有的好奇、躁動和探索都毫不掩飾的述說了出來,當生命的勃發遇上突如其來的疾病,小妍竟然表現出超出於常人的寬容心和幽默感。
「其實一開始只是寫給自己看的,並沒有想到出書,剛好就碰到了這個比賽的機會。」
文如其人,見到小妍,長長垂垂的直髮讓她看上去安靜、乖巧,但她時常掩不住嘴的笑意,一下子掃走了初次交談的尷尬。她的部分手指甲因為健康的關係而呈現出灰紫,脖頸的皮膚隱約呈現分散開去的玫瑰色印記。可是她的聲音的平靜,使得她比同齡人多了幾分早熟。
小妍是以第三人稱開始她的家庭故事的。寫她和孖生妹妹的出世,寫父親後來對全家的背棄,本應撼動一個普通人家「屋瓦」的各種變故和意外,在她冷靜而客觀的敘述裡,濾掉了世俗的糾結和無奈,有漫畫人物的筆法。「我周圍的親人、朋友說話都是這麼搞笑的。」小妍笑著說。當年因為為媽媽一句「鞭策」的話,她全力以赴備戰高考,後來成功被香港大學社工系錄取,是她對自己鬥志的證明。但也因為考試的壓力過大,她一考完隨即病倒,各種併發症一湧而出,甚至曾一度被送進深切治療部躺了13天。一進大學就需要休學一年。
對父親的寬容
她對醫院早就習以為常,和來探她的同學和朋友把病房看成娛樂的空間。問她可曾有過恐懼或者感到不公的時刻,意外地,她說沒有。「怎樣生活都要過下去,反而我因為我現在的所有、我的家人和朋友而感到很知足。也因為有了生病的經歷,我不會去想自己還沒有什麼。」
小妍在書裡特別寫了自己失職的父親,怎樣從小時的仰慕到被要求仇恨,再到主動和父親冰釋前嫌,前幾年她開始重新喚他「爸爸」。「他開始聽了還很驚訝。」後來父親另自組了家庭,「其實也許那對他來說才是幸福的生活,他的新太太對他非常照顧,看到這些,心裡也是為他高興的。」
小妍喜歡看書,那是陪伴她度過漫長治療期的心靈慰藉。「甚麼都讀,魯迅、李碧華,很雜的!」她舉例道。有時骨頭痛起來,她會視之為一種比賽,「我一定要贏它!」為了減輕家庭的經濟負擔,她曾幫人做補習貼補家用,念大學後,經濟已經獨立,這不是每位健康的大學生都能做到的事情。直到畢業後找到了工作,開始有穩定的收入,全家才有機會出外旅遊。「去台灣的時候,我還要趕書稿,早上7點半起床在旅館房間寫,邊寫邊淚流滿面,被其間醒來的妹妹見到,還罵我神經病!」她回憶起這些來,充滿甜蜜。
現在她身體情況比較穩定,除了走路需要小心,也慢慢學會調整心態。「我現在的視網膜有些退化,需要借助特殊的鏡片。有時被周圍的同事看到,他們會很驚訝,問我是不是老花,我不想解釋太多,就會說是啊是啊。」她頑皮的說。
社工的工作給她帶來滿足感,至於寫作,她說也會繼續。「但你知道當作家在香港搵不到食啦!」 ■文、攝:梁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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