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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讀來,一字記之曰「爽」。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夜,右腰側劇痛難熬,癱看傅月庵的《書人行腳》(北京:中華書局,二○一一年二月)。傅為台人,所著《生涯—蠹魚》、《天上大風》,我最為愛讀。傅與余俱為書蠹也。
當翻至一側:
「上午準備寫稿,忽然背痛難當,幾至無法呼吸,急往馬偕醫院急診。打過一針止痛劑後,幾經檢驗判斷,換科診察,可以確定不是這個,不是那個,卻無法斷定到底是哪個。」
我沒他那麼嚴重,沒去醫院,只塗擦驅風油。有一相同者,他「無法工作,只得偃臥翻讀《文苑滑稽譚》。」但我想,其痛如此,恐笑也笑不出聲來矣。
傅月庵這書,以日誌方式來寫,短短一則,除說他的訪書淘書購書外,雜以當年時事,評論一番,頗為可觀。而內中所述,不脫書人本色。書由二○○二年十一月十九日起,至二○○三年十二月十日止。當然,並非日日誌之,而是有所「揀日」也。二○○三年,乃是「沙士戰爭」時期,傅月庵的「行腳」,當是戴口罩,匆匆於上班途中,穿梭於書坊之中也。
在〈後記〉中,他指這些篇什,是應某出版社新成立的網站所寫,訂名《書人公聽日記》,並作定義云:
「書人者,以書維生之人也。醒則抓書,如廁讀書,等車看書,上班編書,下班買書,燈下找書翻書寫書……因其事事皆書,故不能不有所感,閒閒記去,不求其專,不忌人窺,是為『公聽日記』。」
今既成書出版,易名《書人行腳》,當更為貼文,也更為「醒目」。雖云與書相涉糾纏,內中卻有述傳媒之事,令我這「曾經滄海」的傳媒人,看得更津津有味。如二○○二年十二月五日,傅一早醒來,閱《中國時報》,頭版刊有道歉啟事,指昨日所刊新瑞都蘇惠珍四百五十萬元支票流向,乃陳水扁市長選舉政治獻金云云,造成「總統府」困擾,故而致歉。傅即大發牢騷:
「阿扁『寧可不要政府也要媒體』言猶在耳,卻迅開『總統』告媒體之先例,毫無寬容可言,其講話誠意如何,即此可知。」
既摑阿扁一巴,又詆《中國時報》:「消息查證不周,即大肆報道,草率在前;新聞既出,稍經恐嚇,立刻道歉噤口,自失立場於後。……可說是學一流無能,學三流無膽,遮遮掩掩,首鼠兩端,又要偷漢子,又放不下貞節牌坊,無怪乎報份直直落,月月虧損無起色。人間已無余紀忠,哀哉!」其惡評如此不留情面。
又如二○○三年五月二日,台灣有新報紙正式發刊,傅月庵又評一番,指「以聳動標題,腥膻色內容為主,事件照片肆無忌憚暴露,報紙的新聞自由無限延伸,被報道者人權私隱一無顧及。」他的狠評,既「有能」又「有膽」,毫不「遮遮掩掩」,端的是書人本能、書生本色。
這書「不扮高深」,讀來如溫歷史,一字記之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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