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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設計界及藝術界，羅啟妍（Kai-Yin Lo）這個名字應該無人不識，但很多人認識她是因為她著名珠寶設計師的身份，又或是看過由她設計及以英文名「Kai-inLo」為名的首飾系列品牌。畢業於英國劍橋及倫敦大學歐洲歷史系的羅啟妍，令筆者佩服的，是她多年來醉心研究中國藝術文化的態度，除了珠寶、古玉、中國古代傢具外，還有白瓷。
在早前舉行的Fine Art Asia預覽會中，看到羅啟妍今屆也有參加，而她展示的是一系列由她設計的「時代宋瓷」。之後筆者也到她家做訪問，在滿屋都是各式各樣的藝術品及藏品的環境中，和她探討藝術收藏，並談到最新設計的限量版白瓷系列。「我讀歷史出身，一直對中西文化交流都很有興趣，所以我對我喜歡的東西都會深入研究，就好像白瓷，我一直覺得它很美，98年我已在美國丹佛藝術博物館舉行展覽，展示我收藏的白瓷及青白瓷器皿，也出版了《如銀似雪——中國晚唐至元代白瓷賞析》一書。而我特別設計出限量版的白瓷系列，不只侷限於現代化，更是生活化，因為我想讓更多人認識及明白白瓷的美。」就是這樣，羅啟妍邊解釋她的設計，邊帶我在她家中走來走去，欣賞她的收藏，目不暇給，令人樂而忘返。
■文：曾家輝 圖片由羅啟妍提供
問：為何會特別推出這批宋瓷限量版系列？
羅：很多人都不了解白瓷的美，但我覺得白瓷很美，而宋代更是白瓷工藝鼎盛時期，日本人和北歐人反而很「識貨」。
大家或者只記得宋代國力弱，武功及不上唐代，但陶瓷製造業在宋代反而有顯著的發展，而且貴族及士大夫也改變了推崇金銀器的思想，改為欣賞瓷器，更將它視為可供鑑賞的藝術品。
這批限量版的出現，其實是早前香港理工大學Hotel Icon找我設計餐具，所以我就設計了時代宋瓷。對我而言，白瓷代表了高品位的藝術文化和手工藝，連陸羽也說白瓷「邢瓷類銀」、「邢瓷類雪」，所以能讓大家在生活中使用到一些可供鑑賞的工藝品，這是一種對藝術的追求，也是一種對歷史文化的吸收，正如我對這批限量版的定位：生活的道具，也是美的印記。
問：這系列有甚麼特點？
羅：我不是要去重做白瓷，而是在詮釋宋白瓷精緻之神韻之餘，更要融入當代西方的藝術元素，你看這些碟上的一點及一撇，是從西班牙藝術家Joan Miro的作品中得到靈感，而碟和瓶邊又加入了美國藝術家Cy Twombly的藝術元素，因為我不是要造一批有宋瓷外形的東西，而是在延伸宋瓷神韻以外，更要有時代感、生活感，所以要有我自己的想法，加上中西文化融合的藝術元素。
問：這跟你一直的研究及收藏有何關係？
羅：對我來說，是從形態設計出發，繼而研究背後的社會環境與人民的生活風尚，以我最欣賞的明式傢具為例，明快的線條與簡約設計最引人入勝。而我第一件明式傢具，就是購於1989年。之後我多次遠赴不同地方，搜尋明式傢具，以徽州令我最依戀。傢具形態固然是吸引我的主要因素，但背後的歷史令我更好奇，促使我從最初的美學角度，轉移至學術角度去探討中國文化。我認為，藝術品之所以令我著迷，不單單是因為外在的美，以及高超的手工，而是背後的人文元素——為何明式傢具會這樣設計，我要研究的不是用了甚麼名貴的木材，尺寸比例是如何，而是當時的人如何生活，而這種生活又如何連繫到中國的傳統及哲學思想。這些都是我希望知道的。
在98年，我就出版了《中國古典家具與生活環境》一書，是首本將古典硬木與民間軟木傢具相提並論的著作，探索傢具、家居、建築與生活環境四者之間的關係。在我的研究範疇內，一切都與生活息息相關，所以特別愛收藏平民百姓的家具，雖不是王族官員的名貴物品，但一椅一桌都具有生命力，正是生活的最好見證。
問：那麼跟你的珠寶設計又有沒有關係？
羅：我在英國劍橋及倫敦大學唸歷史系，讀歷史給我很大的啟發，我一向有收集小件和玉器的習慣，但覺得放在家中有點可惜，所以我嘗試把小件組成項鏈佩戴，線條簡單，古人戴的玉珮也是如此。我未受過正規珠寶設計訓練，70年代在美國《時代》雜誌任公關，每天會經過Cartier名店。美國名店每周有一天是開放日，收集民間的設計品，我帶著自己的作品進去，被卡地亞賞識，買下首批首飾設計，之後被邀為卡地亞設計兩個珠寶系列。
當時巿場上只有鑽石和假首飾，沒有中間路線的珠寶材料，而我認為珠寶首飾也應該融入生活，在日常打扮中配襯不同的衣飾，因為貴重首飾須存放保管箱，處處小心提防，因此我提倡半寶石設計，在珍貴首飾和裝飾性首飾之間，開拓出新的時尚珠寶領域。就是這樣，我在83年經營起個人設計的珠寶品牌。
我認為，古玉也好，珠寶也好，白瓷也好，我都是被其背後的歷史文化所吸引，而且藝術品從來都和人們的生活相關，以前的人會用玉來做衣服的裝飾品，白瓷就是家中的日常用具。因此，我這批限量版宋瓷，從來都不會跟生活脫離。
在羅啟妍家中，四周都是藝術品，以及很多書，但不是胡亂混在一起，而是各司其職，古玉、白瓷，加上當代書畫、雕塑，就是這樣拼湊出一種藝術生活。筆者想：如果我買了這套限量版的時代宋瓷系列，當朋友來訪我家時，拿出來盛著不同的食物，不知道大家會不會討論這碟上的一點有著Joan Miro的味道，又或碟邊的「龍泉綠」原來是受Cy Twombly所啟發……一切都令人有一種忘記自己身在煩囂香港的感覺。
不過，作品底部有羅啟妍的簽名才是真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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