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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書在港首發時，哄動非常。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逛進書店，辛亥革命的書籍堆滿一桌，沒有購買慾，只隨便翻一翻。腦海忽然浮起辛亥革命時期一班新文學作家來，那時，他們究竟在幹甚麼？
這是一個頗為新鮮的課題。
歸家，在書山翻呀翻，翻出周作人的《知堂回想錄》（香港：三育圖書文具公司，一九七○年五月初版）來，不禁大喜。當年這部書出版時，著實哄動，我第一時間購進一部。歲月流逝，很多書都已流失了，這部卻一直保存得很好；和它一同睡在一起的，還有同是三育出版、曹聚仁著的《魯迅年譜》。
當下翻到辛亥革命那部分，周氏兄弟的面貌呈現眼前。從周作人的記述，可看出兩兄弟的性格，是那麼的不同，那麼的相映成趣。
武漢槍聲一響，各地紛舉義旗。正在家鄉裡抄寫古書的魯迅（當時還未叫魯迅），大為興奮，迅即組織人力，歡迎革命軍進城。在此之前，在越社（南社的紹興分社）的大會上，魯迅已被公推為主席，並提議了若干臨時辦法，如組織演講團，成立人民武裝等。可見他的革命熱情，是如何的澎湃。
魯迅率隊去歡迎革命軍，前後共兩次。第一次撲空了，據周作人引述《略談關於魯迅的事情》說：
「有人告訴魯迅，說王金發（革命黨人）的軍隊大約今晚可以到紹興，我們應當去接他和他的軍隊，這回仍在府學堂裡會集，學生也去的。晚飯後大家興高采烈的走到西郭門外。到了黃昏，不見甚麼動靜，到了二更三更，還是不見軍隊開到。學生穿的操衣很是單薄，夜深人靜時覺得很寒冷，於是只好敲開育嬰堂的門，到裡面去休息；叫起茶房，貼還些茶錢，叫他們燒茶來喝。」
第二次，即是「撲空」的翌日晚上，在紹興的東邊偏門，魯迅繼續率隊迎接：
「正盼望間，遠遠的聽到槍聲響，以後每隔一定的時候槍聲響一下。不多時看見三兩隻白篷船，每隻只有一個船夫搖著，然而很快的搖來。船吃水很深，可見人是裝的滿滿的。王金發的軍隊很快上了岸，立刻向城內進發。……人民都極興奮，路旁密密的站著看，比看會還熱鬧。……大家都高叫著革命勝利和中國萬歲等口號，情緒熱烈、緊張。不久就有人來叫讓路，一班人把酒和肉等挑進去，是慰勞兵士去了……」
周作人這一段「紹興光復」的描述，都是引述別人的文章，彰顯了魯迅的豪情、熱情，和對國家的感情。而他自己呢？「一直躲在家裡，雖是遇著革命這樣大件事，也沒有出去看過」，所以上面引述的「大都抄別人的文章」；而在那一天，周作人仍躲在家裡，照抄他的古書。但對革命，他有一套看法：「辛亥革命的前景不見得佳妙，其實這並不是後來才看出來，在一起頭時實在就已有的了。」革命成功來得太容易，潛伏的危機，周作人是感受得到的。可是這樣一個重大事件，只有「在家和尚」的周作人才「忍」得住。從這事可看出他的性格，也鑄就了他後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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