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王蒙
內地著名作家王蒙的人生因與很多領袖人物交往而顯得跌宕多姿、坎坷曲折、多事也多難，但他處亂不驚、一一化解，令人歎為觀止。他在人生歷程中處處表現出智者洞察世事的大智慧，豐富了我們對生存的認知。
問：魯迅是中國現代文化史上的一座豐碑。今年是魯迅誕辰130周年，當我們重新審視他的時候，才發現也許我們對魯迅的評價並不全面。
王：我覺得魯迅是個性非常強的作家，他的深度在五四那個時代的作家當中是無可比擬的。我們可以看到很多人寫作量很大、也很好，郭沫若也好，巴金也好，丁玲也好，他們都寫得非常好。但是他們對人性的剖析，對中國封建主義的剖析，對社會的批評，都很難達到魯迅的那個高度。當然，魯迅也有片面的地方，也有激烈的地方。人們對他有各種看法，我覺得這也是正常，因為很長一段時間，對魯迅我們只准說好，所以造成了一種逆反心理，有些人找到機會就會說幾句對魯迅不敬的話。我其實非常尊敬魯迅，但不認為有必要把魯迅神話化。
魯迅是非常好的作家，也是偉大的作家，比如說，我有時候覺得魯迅的小說和散文詩寫得那麼好，我就會期待他有更多的小說作品和散文作品出現。魯迅當然他有他的情況，他主要是在雜文方面寫多一些，有說那是革命的需要，我不相信。革命需要雜文，也需要小說，讀者也需要詩，不能說需要哪一種題材，就為了革命犧牲小說。如果一個人有很多特別好的小說題材在那燃燒的話，你摁都摁不住他，就是你要槍斃他，他也會在臨槍斃前10分鐘還想寫幾個字。所以這些是人為製造的、圍繞魯迅的一些不夠客觀、不夠實事求是的說法。當然，加上海外有一些對左翼文學本來就反感的人，也趁機貶一下，這就是人為製造對魯迅的歧異。
問：想問你一個相對來說可能有一點點尖銳的問題，在上個世紀80年代你已成為中國首屈一指的作家，已經在魯郭茅巴老曹（即魯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編者注）的邊緣，甚至說已經進入了這個行列。當時你還年輕，很多文學愛好者以為你會更進一步，但是這麼多年來，似乎又沒有更進一步。我想問，如果是要進步的話，你認為自己可以如何進步？
王：進和退這個不好說，這個只能讓歷史來評價，但是我可以說，80年代以後，我的光陰沒有虛度，過去我做了大量事情。期間我完成了長篇小說《活動變人形》、《青狐》、《戀愛的季節》、《失態的季節》、《躊躇的季節》、《狂歡的季節》和《暗殺—3322》。這七部長篇小說大概有200多萬字，另外，我還完成了我的夙願，就是做李商隱的研究和《紅樓夢》的討論。我也出版了書研究李商隱，也出版了四本《紅樓夢》文本的評點本。尤其是近五年，我對老子、莊子做了相關的討論，都不是完美無缺，相反因為我做的事太多，在時間上有點趕，所以討論中有粗糙的地方，還有硬傷。我追求的是充滿活性的老子和莊子，我認為他們寫的東西不管多麼抽象、深厚，都充滿了他們對生活的概括。所以我也用我生活的經驗，包括社會、政治和文學經驗，來和老子、莊子做對比。當我想起這些事情時，我覺得非常開闊，也覺得很滿足，但當然也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
＊本文摘自香港電台普通話台與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華夏之聲聯合播出之《文化名人面對面》。節目逢星期日下午三時至四時在普通話台播放，港台網站（rthk.hk）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