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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鬼才劇作家潘惠森的首部愛情劇《小島芸香》將再次被搬上舞台,這次將要演繹劇中男女的,是進劇場的陳麗珠與資深默劇演員李志文。
這只是一個愛情故事嗎?還是一則耐人尋味的人生寓言?他和她相遇在小島,看似漫不經心的問答交鋒,瑣碎中又似有深意。
遇到一個有份量的劇本,是演員的福氣;如何演繹文字的力量,則是演員的功力。 ■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張志偉 攝
是愛情,又不是愛情
《小島芸香》是潘惠森的首部愛情舞台劇,首演於二十世紀90年代,只有一男一女兩位主角,通篇的對白似淺又深,講的是愛情,卻又像是更廣闊的世界。陳麗珠說,《小島芸香》的劇本在她的抽屜裡放了很久了,90年代,香港本土的劇本不算多,而潘惠森的語言總讓她覺得有趣。「通常起碼都有兩層含義,比較起歐洲的文本,本土的文本中讓我覺得比較貼身的好像是他的戲,那戲裡有很多東西可以去找。」
進劇場的作品總對文字很著迷,也很執著。以往的作品,曾以卡夫卡、黑塞、卡爾維諾、洛爾卡等人的文學作品為藍本來創作劇本,在表現上,加入風格化的形體動作,在文學與劇場間找到意涵豐富的空間。近年來,在嘗試了《黑鳥》、《母雞身上的刀》、《廝殺之神》等多個歐美文本後,進劇場罕有地回到了本土,選擇了《小島芸香》這個充滿了對話的話劇本子。
「這個劇本對我來說,最timeless。潘惠森後期到現在的作品,寫的都很貼近香港,我不是說對這些題材沒有興趣,而是它們通常是對一個議題或者現象的呈現,但是《小島芸香》似乎是一個很闊的東西,好像是說愛情,但是不只是愛情。講堅持、理想、和執迷。而且他現在的劇本裡通常很多人,我想回到最簡單的地方,去找那些對話的力量從何而來。這裡面,只有兩個人的對白,劇本有七場,每一場都很精彩。」
一男一女在小島上相遇,他為了逃避原來的生活,而她一直在等一個人。他想說服她離開這個島,她卻執意堅持等待。島是故事發生的地方,也是一個隱喻。他說:「沒有人可以是孤島。」那麼……「要獨自留下還是一起離去?」
故事讓陳麗珠想到了許多。「一個女孩子留在島上,堅持要等一個人,如果有一個人和另外那個人很相近,為甚麼一定要等以前的A,而不能用B去取代呢?愛情也是一樣,就像《小王子》,玫瑰都一樣,為甚麼就是要他星球的那一朵?是不是真的可以轉移呢?」她說:「不過讓我最有感覺的不是她可以一直堅持,而是,堅持的質地到底是怎樣的呢?有些人堅持是會變枯死,是一個結。那堅持到底是美德還是『傻德』?有意思的是,有些東西就解釋不了的。——那麼辛苦做來幹嘛呢?但是解釋不了,只是你的心告訴你要往那邊走。我覺得那個部分在生命中是重要的,如果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解釋,像是功能性的menu一樣。我天生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不明白那種可以憑menu做人的方式。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也不需要藝術了,都不functional的。」
島比海更深
將文學作品編作成為劇場作品,創作者可以發揮的空間很大,不需要非要依賴對白的力量,可以用各種元素來表達。但《小島芸香》是典型的話劇劇本,以對白為主,與陳麗珠一起擔任導演的潘詩韻說,光是看陳麗珠與李志文這兩位擅長「形體」表演的創作人如何挑戰自己,把對白的不同層次「說」出來,就已經很有看頭。
陳麗珠說,進劇場對文學作品,特別是歐美文學的偏愛事出有因:「原本進劇場的基本組成,是一個蘇格蘭人(拍檔紀文舜)和一個中國人,如果找英文劇本就可以一起做。但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傾向都不是去演繹一個劇作家的世界,而是想要找找我們身邊的題材,或者文學世界中的豐富的資源——這個資源一定多過劇本世界的,原材料就會豐富些。於是很自然,我們就開始用英文,選擇歐洲文本比較多。最開始的時候,為甚麼喜歡編作劇場?為甚麼喜歡自己來寫劇本?是因為要等一個本土的劇本出來,而它又有東西和自己貼身的話可能要等好久。如果情況是那麼被動,而又已經有那麼多現成的小說、詩讓你感動的,可以自己創作出自己的感覺,為甚麼不呢?最初,90年代的時候,很雀躍是要去學習創作中的各種手法,學習如何去運用它,編作劇場就是最激烈的方式,所有的元素都可以用。而話劇則會局限一些,可能因為要集中在劇本或者文字,或者佈景那裡,但編作劇場是可以無限量地去,舞台上哪怕甚麼都沒有都可以,那反而可以回歸演員的身體表達,又是一種可以去找一輩子的東西。」
但當真正遇到一個有份量的劇本的時候,對陳麗珠而言則是真正回歸文字的力量。就像排練《小島芸香》,那種感覺就像要去打開劇作家後面的密碼,是一個很強的學習過程。「文字後面的意象是甚麼?有些人不僅用意象的哦,就像洛卡爾的劇本,他一讀那個音節,其實就有感情出來了。如果劇本本身有份量,演出絕對會有豐富的意涵。」
潘惠森的文字,力量有多大?那一層一層剝開去,滲出來的意思,陳麗珠說看十次都看不完。「而我們只演不到十場(笑)」。看劇作的宣傳文案中,有句話倒耐人尋味:「解開一襲芸香,原本島比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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