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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知名的台灣雕塑家朱銘可以說和香港人很有關係,不但因為他蜚聲國際,也曾在香港舉行過數次展覽,更重要的是在香港不少地方都可以看到他的大型作品,如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交易廣場、中國銀行大廈等。除了一些能在拍賣行或美術館以高價買得朱銘作品的藝術愛好者之外,所有喜愛藝術的普羅大眾都可以親身接觸到他的作品。因此,這位大師對於香港人來說,才能有如此密切的關係。
就在這個星期四,一眾朱銘粉絲再目睹他的風采,因為他來港接受中文大學頒授的榮譽文學博士學位,還應大學的邀請,在大學校園主持題目為「藝術即修行」的公開講座。作為一個小小的粉絲,筆者也出席講座,和大師say hello及攀談,之後又到博士學位頒發典禮。最令筆者留下印象的,是他一身便服,頭戴著cap帽,這好像是他的image一樣,而在典禮中,他靦腆地笑說:「除了說謝謝,還是謝謝。」
要做大師,不是因為一切外在之物,而在內在,就好像他要和大家分享所言:「一定要修行!」 ■文:曾家輝
「我想先說幾個作品的故事。第一個是99年在盧森堡舉行的展覽,當時市長更親自做領隊,帶參觀者去參觀,當時整個地方就成了展場一樣,街上也放置了很多朱銘的路牌;第二個是86年新加坡展覽,當時新加坡人因為太喜歡我的作品,他們認為至少要留一件在當地,更發起一人一元籌款活動,最後買了一件較小的作品;第三個是1989年在建築大師貝聿銘的邀請下,為新中國銀行大樓建造太極系列的『和諧共處』;第四個是在1987年送給中文大學的『門』,在07年重新命名為『仲門』,我也不太清楚名字的解釋……」其實,不用朱銘自己介紹,有關他的生平及創作之路,很多人一早已知道--他1938年生於台灣苗栗,在1953至57年期間拜木雕師父李金川學藝,之後在1968至76年間從雕塑家楊英風學藝,他的藝術之路,正正是他這次來港和一眾粉絲所說的話:藝術就是要修行。
愈學習愈失去自我
「人生就好像一個容器,出生時是滿滿的,以後每學一樣,就丟失一部分自己,一個人從小學讀到中學,再到大學時,已經滿滿是別人的東西,而找回自己,就是修行的真諦。因為學習永遠是別人的,這對創作反而是一種障礙,而修行是一種態度,只有探索自己的內心,才是獨一無二的創作,俗話有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修行最重要的是要學會把所學的東西忘記。」
「雖然我現在已七十多歲,但還是無法忘記五六歲時姐姐幫我洗澡時曾罵我:『這麼大還不會自己洗澡』,所以忘記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完全忘記是不可能的,要做的是淡忘人家的辦法、觀念和方式,直至這些因素不會干擾自己獨立的創作。」
「不過,修行並不代表摒棄學習。翻看世界各地素人畫家或者兒童畫的畫時,總發現它們驚人地相似,那是因為如果不經過學習,人所擁有的只有本能,而這是每個人都具備的。只有學習,才能夠提升和積累智慧,掌握藝術的語言,最終形成自己的風格。」
創作時要忘我
「我推崇東方精神的自然的創作,自然的創作最反對想,在苦思冥想之後,做出來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我自己喜歡用一個笨方法,在創作過程中快速進入一個不想、忘我的境界,就是採用一把快刀,以及可塑性高的保麗龍材料,來提高雕刻的速度,讓手跟上心的變化,這樣忘我地跟隨自己的內心,往往能雕刻出意想不到的佳作。」
「另外,祖先是一筆寶藏,要有東方人的精神,若沒有立場,就沒有走向國際的籌碼,一味學習西方是沒有用的。祖先的東西與前衛藝術不但不相矛盾,甚至可以說祖先的藝術是前衛的。古人吟詩作對,大可看作一種行為藝術,而三頭六臂、千手千眼等成語,又何嘗不是超現實主義的體現。只有重新認識祖先,才能重新認識自己。」
「東西方文化最大的差別,在於對創作的態度。西方人強調創作要絞盡腦汁、精雕細琢、一點一點去摳;而東方更推崇偶然的藝術,東方文化中的曠世之作,很多都是憑藉一種自然而然、隨勢而為的態度一氣呵成。就像詩人作詩,書法家揮毫,在創作時甚麼都不想,直接去寫去畫,也許每個字單獨來看都不是最美的,但合在一起卻至美至諧。這種偶然而成的藝術從每一個變化中的新發現裡重新出發,活潑自然,不做作,是東方藝術的優勢。」
相約於2013年再見
朱銘還在演講中首次公布了其人間系列的新作。他表示:「新作品與以往的作品不同,更注重反省人性內在的問題,以及生活的思維和點滴,這組共三個以籠子為題材的作品中,包含對人生深刻的哲思。」他又透露,作品會在2013年在香港藝術館展出。
在講座完結前,台下有人問朱銘:「你說會在2013年在香港美術館舉行展覽,不知可否答應我們再來中大呢?」朱銘未回答之前,中大校長沈祖堯立即從座位站起來,走到朱銘旁,向大家說:「2013年是中大的50周年校慶,我們到時會和朱老師合作舉行活動,大家要等著。」
對於很多粉絲來說,能親身見到朱銘就好像朝聖一樣,所以很多人在講座一結束,就立即衝上前,要求找他簽名和拍照,就好像年輕人看到明星一樣。不過,對於筆者來說,反而是他說的一句:「無論你做甚麼職業,都要修行。」大家修行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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