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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貨的變遷反映出社會的變革。 網上圖片
馬承鈞
「年貨」二字，是伴隨春節而興起的一個千古不衰的專屬名詞。
過去年代，每年一進臘月，左鄰右舍見面頻率最高的寒暄詞便是：「辦的啥年貨呀？」、「年貨備齊了嗎？」年貨在人們心目中的特殊位置由此可見。所謂年貨，是指在過年之前置辦的一批平時捨不得享用的好吃食物等。如今滄海桑田今非昔比了，老百姓平日裡雞鴨魚肉早已習以為常，但辦年貨這一傳統風俗卻「濤聲依舊」，尤其在一些偏僻農村，年貨市場依然方興未艾。筆者近日在鄭州、北京和寧波等地實地觀察了一些年貨市場，對於年貨的變遷頗有感受，而年貨背後的故事更集中反映出中國社會的巨大變革。
「票證時代」不堪回首
我的少年時代，正是計劃經濟時期，那時候過年的一大意義便是可以放懷「打牙祭」，平時吃不到的美食佳餚可在春節中一飽口福了。但當時物資匱乏，最大宗的年貨無非是花生、糖果、瓜子和雞魚肉蛋了。但買年貨依然離不開糧票、油票、肉票、煙票、酒票等等，容不得你慷慨解囊。記得有一年春節，媽媽把全家五口人兩三個月的肉票、油票集中消費，一家人痛痛快快享受了幾天「饕餮大餐」，代價卻是全家人接下來度過「三月不知肉味」的憶苦思甜日子。
筆者至今記得當年辦年貨之艱難程度。那時在肉食供應點買肉都要排隊搶購的，一些人為了買到好一點的豬後腿，天不亮就趕來排隊，受凍挨餓自不必說。我有一位老師叫劉良，任《鄭州日報》副刊主任，是著名紅學家李希凡的同窗好友，1981年春節，他父母攜兄妹從山東老家來鄭州過年，劉老師打電話讓我設法幫他買點豬肉，我使盡全身解數四處託人，終於結識了市肉食公司宣傳科科長，宣傳科長又「走後門」找到門市部主任，如此七拐八拐七湊八湊，我還給門市部主任送了兩瓶杜康酒，終於搞到六七斤肉票，翌日一早又悄悄送給操刀的屠夫兩盒「大前門」，求他手下留情，總算買到一條十斤重的豬後腿，當即冒著鵝毛大雪蹬車送到劉良家。50歲的劉老師接過這條豬腿，感動的幾乎落淚，連聲道：「謝謝！謝謝！這下能過一個肥年啦！」
打工仔攜年貨返鄉
進入新時期，神州大地漸入佳境天翻地覆，城鄉居民豐衣足食走進小康，辦年貨徹底告別了捉襟見肘的窘境。不僅各大商場、超市和集貿市場貨品充足應有盡有，各地還大興便民措施，大張旗鼓舉辦各種年貨展銷會，火爆景象給冬日帶來許多溫馨和歡樂。鄭州市進入臘月以來，就分別在中原博覽中心、國際會展中心、市體育館等地舉辦五六個大型年貨博覽會，參展商家來自全國各地，引來大批人流，前來購貨的不只是鄭州市民，還有不少在鄭工作的外地客，他們在這裡選購各地的特產帶回家過年。
走進熙攘的鄭州年貨市場，攤位雲集人流如織，四海貨品齊聚一堂，青島海鮮、廣東香腸、湖南臘肉、金華火腿、東北木耳、新疆大棗、四川柑橘、贛州臍橙、安徽板栗、雲南普洱、綿陽蕨菜、孝感麻糖、寧波年糕、福建筍乾、甘肅枸杞……可謂林林總總目不暇接。鄭州市肉禽市場更是鮮貨充沛生意興隆。我家附近一個出售雞鴨的小攤販，每天就能賣出上百隻活雞，入夜還不打烊。一些屠宰場的直供豬肉價格低於市場20%左右，更是買賣興旺，每天交易量均達數十噸。
在寧波，年貨市場裡各種堅果、乾果、炒貨和湯圓、年糕等傳統食品十分搶眼。各大蔬菜基地直供的各種時令蔬菜物美價廉備受歡迎，剝得乾乾淨淨的大白菜每斤僅賣0.25元，每天銷售50多噸；冬筍、萵筍、芹菜、小油菜、黃芽菜等新鮮時蔬不到半天就搶購一空，迫使蔬菜基地趕緊調運貨源馳援救急。近日正值外來務工人員返鄉高峰，筆者發現不少在甬城打工的河南農民包車集體返鄉，他們手裡都提著一大包沉甸甸的禮品袋，一問方知，是他們打工的公司發放的價值上千元的年貨大禮包。
特色年貨成亮點
日前赴京出差，正逢「全國年貨購物節暨年貨精品展銷會」舉行，展銷會由中國商業聯合會主辦，規模之大、貨品之全當屬全國之最。上千家來自全國30多個省市的知名龍頭企業、綠色食品企業、老字號企業及地方特色企業參展，舉凡糧油菜蔬、水產肉禽、南北炒貨、煙酒副食、果品飲料、服裝鞋帽、圖書年畫等等無所不包。在為期36天的展事中，每周還有一個主題活動，我去的那天主題是「食品安全關切民生」，消費者一邊聆聽學習食品安全知識，一邊挑選自己喜歡的年貨，氣氛其樂融融。
鄰居一家近日匆匆去香港，他們並非去旅遊，是參加「赴港年貨團」前往港島「掃貨」的。辭舊迎新之際，聰明的香港商人頻頻推出主題各異的應節年貨吸引內地客，大賺了一把。鄭州的幾家旅行社就與香港商家聯手推出「赴港年貨團」的新招，據悉每日有上百位河南客赴港購物，超過萬元港幣。受內地客青睞的香港特產主要有港式糖果西餅、金銀首飾、美容化妝品等，這些年貨因為富於特色而頗受歡迎。
在寧波的年貨市場，筆者發現不少來自台灣的年貨專區。諸如金門高粱、花蓮紅茶、鳳梨酥、金棗糕和菠蘿、香蕉、蓮霧、芒果等新鮮水果，非常熱銷。「洋年貨」在寧波也人氣大增成為亮點，大型超市裡擺滿進口橄欖油和法國乾紅、乾白等洋酒，以及美國杏仁、印尼花生、日本調料、泰國榴蓮乾、丹麥曲奇餅乾和夏威夷果等進口果品，人潮洶湧，與傳統的年貨形成了強烈競爭。這說明在全球一體化的形勢下，中西方文化的交融已經融入傳統的中國年。在寧波某機關工作的親戚告訴我，他們單位今年發的年貨已不是螃蟹、炒貨和火腿之類「老三樣」，而是西班牙產的橄欖油、澳門蛋撻和韓國泡菜，他太太單位則發的是洋酒。
無獨有偶，在鄭州、北京的大型超市，筆者也發現不少顧客在「進口商品」區選購「洋年貨」，一位時尚女郎攙著她的老父親，在擺滿威士忌、白蘭地、伏特加的洋酒面前精心挑選，她笑道：父親是一位退休外交官，對洋酒情有獨鍾。一位白髮老婦人剛剛買了日本棒棒糖和意大利巧克力，又來挑選法國紅酒。商場導購員告訴我：今年進口商品拋棄了往昔「高高在上」的身價，走向「平民化」，她指著貨架上洋酒說：「這些法國紅酒售價比過去下跌了三成，那瓶半斤裝的芬蘭產伏特加每瓶僅售58元，很便宜耶！」一位中年男士補充道：「進口食品飽含異國口味又凸顯品位，春節裡用於招待客人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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