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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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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高山流水歎知音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2-07-04]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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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古琴台。 網上圖片

——遊漢陽古琴台

張衍榮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知音》插曲風靡江城時,我領著自己的一雙兒女,抽身去了趟古琴台。說來感慨,當年若非孩子苦苦央求,我的古琴台之遊也許真要等到猴年馬月。

 古琴台,又名「伯牙台」,位於漢陽龜山腳下,月湖之濱,是一座古典園林式建築,佔地15畝,規模並不大,係後世為紀念俞伯牙彈琴遇知音而建。

 千百年來,俞伯牙鍾子期結為知音的故事家喻戶曉,恕不贅言。需要指出的是,他們那種不拘身份,不論地位,不懷揣小九九的知音關係,令萬千國人心儀嚮往,尤其愛追求平等的知識分子們,更是傾倒無數,因而成為華夏民族彌足珍貴的文化元素。也正因為如此,各地遊客紛至沓來,絡繹不絕。

 「一聲聲,如泣如訴如悲啼!歎的是,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在李谷一那鶯啼婉轉而又蕩氣迴腸的動人歌聲裡,我和孩子們一起來到古琴台大門前。只見坊門為祠堂式建築,傳統的「山」字形結構,粉牆釉瓦,一門二窗,瀟灑俊逸的「古琴台」三字刻於門楣之上,給古樸的建築平添了幾分風流。門前兩座頗有年頭的石獅憨態可掬,栩栩如生,倍覺新奇的孩子們飛奔著撲了過去,我的思緒也隨之飛向那遙遠的年代。

 古琴台始建於北宋時期,此後歷代毀建相續,最近一次重建為清朝嘉慶初年,由湖廣總督畢沅主持,有《漢上琴台之銘並序》和《伯牙事考》問世。光緒十年(公元1884年),晚清著名學者黃彭年撰《重修漢陽琴台記》,光緒十六年(公元1890年),才藝雙傑的大雜家楊守敬主持並親自書丹,將《漢上琴台之銘並序》、《伯牙事考》、《重修漢陽琴台記》重鐫立於琴台碑廊之中……

 拾級而上,穿過大門,乃一精緻庭院,怡然靜謐,竹影疏疏。沿甬道過小院,盡頭迎面可見一敞軒,其抱柱聯曰「清風明月本無價,流水高山自有情」,其意不言自明。軒中有照壁,上書「印心石屋」四個金色大字,乃道光皇帝手跡,筆畫功底不俗,只是結構上四平八穩,不苟言笑,略顯古板,屬於典型的朝廷用字風格。依據字如其人的規律,大抵可見清宣宗品性秉賦之一斑。儘管藝術家殫精竭慮,啟用陰陽筆法鐫刻,遠看凸突而出,近看凹陷而入,堪稱「妙刀」補台,然而皇帝本人這種維護穩定棄變的刻板僵化,一不留神讓大清尾聲現出端倪。反覆審視,不覺歎然,雖寥寥數字,不也天機洩露乎?至於那位遍刻「印心石屋」,滿天下炫耀殊榮的大吏陶某,想來委實有些可笑:這「高山流水」與爾之「印心石」,究竟有何相干?「春殿語從容」(左宗棠的官場阿諛之詞),難不成大清皇帝老倌也儼然成閣下知音啦?一友誼,一書齋;一情感,一物事;一音律,一石頭,原本就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他偏扯在一起。爆句粗口,豈不混賬麼!倘若那位老倌從墓中爬起,你看他惱是不惱?封建官場,亂,濫,爛!

 照壁東側有一小門,進門後為曲廊碑林,立有歷代石刻和重修琴台碑記,盡是名人手筆,敘事抒懷,不一而足。

 再往前便是古琴台的主體建築——「琴堂」了。我牽著孩子們的小手,駐足觀看。琴堂又名「友誼堂」,是一棟單簷歇山頂式前加抱廈的殿堂,面闊三間,磚木結構,釉瓦蓋頂,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四周建有迴廊,殿簷下有銘匾高懸,曰「高山流水」。四字灑脫不羈,盡顯豪放,選自碑廊中宋湘那氣勢磅礡而又抱憾不已的「題壁詩」。

 道光三年(公元1826年),時年七十八歲的嶺南才子宋湘(廣東梅縣人,曾任湖北督糧道台)因眷戀琴台,特地到此一遊。老先生盤桓間感慨萬千,興之所至,欲揮毫題吟。孰料隨員考慮欠周,未曾備下大筆,倉促中有人即束竹葉以代之。性情中人宋湘似乎正中下懷,當即用竹葉束飽蘸濃墨,在壁上洋洋灑灑寫將起來:「噫嘻乎,伯牙之琴何以忽在高山之高,忽在流水之深?不傳此曲愁人心!噫嘻乎,子期知音,何以知在高山之高,知在流水之深?古無文字直至今。是耶?非耶?相逢在此,萬古高山,千秋流水,壁上題詩,吾去矣!」

 這就是被譽為詩書雙絕的宋湘題壁詩。後人摹刻在石上,保存下來,成為書法珍品。

 任何人拜讀此文都難免浮想聯翩:世上何人聽過《高山流水》?想來恐怕不止鍾子期;而世上何人彈過《高山流水》呢?當然只有俞伯牙了。然而,能夠有幸聽過並能聽懂《高山流水》的,唯子期一人矣!這也就是為什麼「千古知音最難覓」了。

 國人對知音格外珍視,常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願求。但古往今來,得一知己者似乎並不多見。坊間市井就不說了,且看廟堂之上吧,袞袞諸公,非聖即賢,莫不以德高望重自居,可有幾個堪稱「知己」的?書法家蔡京與書生皇帝宋徽宗,青詞高手嚴嵩與道教迷嘉靖皇帝,如是者流,都能不能算作知音知己?說來可悲,本應「知音」雲集之所,卻「高處不勝寒」,不是勾心鬥角,黨同伐異,便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氣,以致什麼「最親密的戰友,最好的學生……」之類的醜聞、鬧劇層出不窮。

 中華民族本是世界上最善良不過的一個偉大群體,一諾千金,情義無價……何以假知音、偽知音、奸臣騙子「知音」如此之多,卻找不到幾個真正的知音呢?是人們良心大大地壞了,還是封建制度太腐朽,太漫長,太戀棧,太迷人,流毒太深?

 「吾去矣!」聽聽人家宋湘斯言吧,那是何其耐人尋味啊!

 環顧四周,只見堂前庭院中有漢白玉築成的方形石台,傳為伯牙撫琴遺址,檯子正中刻有「琴台」二字,據說為米芾所書;台壁四周飾以連續劇式的浮雕,為伯牙摔琴謝知音的故事,鐫刻精美,形象生動。

 不過,最打動我的要數那尊伯牙會子期的人像連體石雕了。作品不僅構思精巧,構圖新穎,刀法洗練,雕刻脫俗,尤其人物風貌、面部表情、內心世界,一一展現得淋漓盡致:年邁的俞伯牙腰佩短劍,躬身向前,伸出雙手接住老樵夫打扮的鍾子期,既似翹首以待的久別重逢,又似喜出望外的一見如故,身後立著雙手捧琴的侍女;鍾子期身板筆挺,熱情中不乏矜持,感動中不見卑微。

 竊以為,這不僅是一種歌頌,甚至也是一種批判,一種鞭撻!看吧,當今之世,那些峨冠博帶的知音,那些大腹便便的知音,那些油頭粉面的知音,那些呼朋喚友的知音,有幾個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權知音,錢知音,色知音,比比皆是,已將中華民族遠離污染的知音,弄得斯文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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