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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健民說「收藏一定要藏得住」。
2002年以3252萬港幣拍得清雍正琺瑯彩梅竹紋盤，2005年，1.15個億拍下清乾隆御製琺瑯彩雙耳瓶，從而改寫亞洲藝術品單件成交最高紀錄，翟健民的膽識、氣魄和名聲一氣被標注在了這一系列令世界矚目的價格上。
然而，「國際知名古董商」、「香港國際古玩展主辦人」、「古董鑒定專家」、百千骨灰級藏友口裡舌尖的「翟帥」，還是不能寫盡他在古董行內的功力，12歲走進古玩店開始當學徒，幾近40年的洗練，身為古董經濟人的他早有一批實力雄厚的藏界大家追隨身後幾十年、幾代人。
一盒煙，翟健民在荷李活道「永寶齋」的二層閣樓上，用最簡素的語言和我們分享收藏仄仄之路中最簡單的道理，話語都很短，卻句句離弦中靶。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 圖：香港文匯報記者 劉國權
「古玩」二字元代便已有之，一個「玩」字雖消解了古董在歷史文化中的那份鄭而重之，卻也在一字之間道盡了玩古之人把古在手時應有的心態——因「愛」而收，因「玩」而藏，而這，也是翟健民給出的收藏箴言，永遠用愛物之心去引領收藏，把收藏當作「玩」。
玩古，許一顆愛物芳心
近年拍賣錘下敲出的一連串天價猶如一塊看不見的玻璃，把眾人擋在藏場之外成為看客。
愛藏之人踟躕於阮囊羞澀，是否少了雄厚資本就玩不起？翟健民笑言「玩古無需恐懼價格，大有大玩，小有小玩」，重要的是走對路子。
路子怎麼走，「搬空」書店？蹲在古玩市場聽行家裡手講故事摩挲萬千物件？都不錯，翟健民強調的是，藏家入行前一定要找一個好老師領進門，這個老師可以是經紀人抑或行家。收藏之路，辨真假、斷年代要靠硬功夫，而識優劣、辨藏品等級，才是最關鍵的那級台階。這位老師要做的就是「因材施教」，根據藏家的財力、精力，有方法有步驟進行引導，從那裡開始，形成收藏系統，教授鑒賞知識，帶著提高品味眼光，包括判斷市場。
「有的人只有三五千，有的人是一萬幾起步，那麼就有不同的方法去引導。」，翟健民的話聽起來無論你是老是少，領子是甚麼顏色，只要「有愛」都可以入藏市。
翟健民說因喜愛而收藏，不管對於新手抑或老藏家，都是最好的心理狀態，「總是想著投資的，最容易掉進市場的無底深淵。」藏市險惡，怕躁、怕志在必得、怕賭氣。
所以，只給一句「讓心引領收藏」，在收藏的路軌上，不管跑多遠，始終用這句話把自己拽回來，言微意遠。
收藏，要「藏」得住
「收藏，其實『玩』的就是一種新鮮，很多都是講心理。」
所以，翟健民說「收藏一定要藏得住。」
按照翟健民的說法，老派藏家都是愛好先行，后有投資行為。徐展堂，張宗憲個個是有進無出，藏品向來是「一進侯門深似海」，到了某一個時間，才從中獲得利潤。現在藏家不同，只見收不見藏，講究快進快出，一入手就想賺錢，非常急功近利。
古董如同一座天平，一端是金銀利益，一端還放著祖宗的風月，不同於股市樓市此般理性市場，古玩市場價格的定位很大程度上受到市場交易人心理因素的影響。
雖然器物是價格載體，但價值往往又是標注在其承載的歷史春秋文道風華上，一古在手，便和古人有了聯繫，握住了一段歷史一種文化一場故事，這也就是為甚麼離奇的故事和鮮為人知的流傳始末常常賦予器物巨大的溢價空間，那些「養在深閨人不知」的古老重器，每每在拍場初為人識，往往反響不俗，甚至拍出天價。按照翟健民的說法，「人們對一件古董的價值判斷會在心理層面停留一會兒，一件稀世珍玩，即使千真萬確，如果一年之內在市場上出現兩次，第三次再出現也很難走高。沒有了神秘，沒有了稀罕。」
所以藏市進出是有周期的，根據翟健民的市場經驗，從70年代到2000年這30年的藏市來看，每年大約漲幅5到10個百分點，「可以說5年是一個出手的機會，收藏一定要有一個過程，而不是今天才進來明天就出去。」舉例而言，「兩年前拍出5.5億元破世界紀錄的那件清乾隆琺瑯彩，「吉慶有餘」轉心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如此佳績來自英國郊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拍賣行。這隻神秘的古瓶出自當地農村的一對兄妹之手，其所在家庭大概在1930年左右得到這個瓶子，但是後人顯然對它的價值毫無知覺，直到最近清理父輩的老房子才在書架上發現了它，最初拍賣公司只估出了80萬—120萬英鎊。
「當時東西沒有圖錄，我也是網上看到的，我看了，當時很多人也就都看到了，從圖片上看，已經知道這是件好東西。」翟健民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流露出一點傳奇的意味，於是乎從預展開始，來自歐美、亞洲的那些頂級藏家、行家與各大拍賣行高管紛紛到場，藏界大佬持劍巔峰對決，在偏僻小鄉村上演群雄逐鹿，終以高出估價40倍的價格落入內地華人買家手中，打破了同年拍出《砥柱銘》創下的4.3億元中國藝術品單件成交的世界紀錄。
「05年那件元代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品色極佳破天價拍了2.3億元，而這件琺瑯彩拍出這樣一個翻跟頭的數字，不能不說其神秘的身世是一個很大的價格影響因素。」當時翟家四人到場，有四個客人電話裡競標。「古玩市場，並不似一般商品市場有一個質量價格標準，沒有規定說這件是乾隆青花，就一定在哪個價位上，而是有很多隱性的因素在左右其價值，傳奇就是其中之一。」
好的東西一定要在手裡藏得住，「要讓時間去發酵它，收藏要無為而治」，仰仗的是藏家的心力。
帶一個管家走藏市
藝術品經紀人是台灣的叫法，現實接觸，翟健民更靠近是一個行家，有著商人的精明，也有著老古玩行家的霸氣和客氣，以及在目光落在古玩時的謙逸。行家於買、賣之間取利，但為人要特別「地道」，才闖得出名聲。除此之外當然還要有過人的眼力、超凡的膽識和氣魄。12歲家道中落進了古董店跟著師傅學徒，17歲就開始跑海外，這種傳統「師徒制」的養成是「用身體學習」，不同於現代學院體系制，眼光老辣又精到像是從骨子裡長出來的。
「古玩行裡水很深」、「收藏有詐」，40幾年的行內滾打翟健民深諳此道，「藏家的知力有限，無論是鑒物還是行市場，得有人領著走路，可靠的經紀人、顧問都是很好的選擇。」
「內地市場的買家和經紀人沒有一個很默契的合作模式，很難成氣候。」海外市場則不同，藏家和經紀人的關係有上百年的基礎，貼的很緊，幾乎每位藏家身邊都有一個行家幫其打理收藏庭院。翟健民解釋說內地收藏市場因為只有10年－15年的起步時間，沒有形成一個成熟的市場機制，諸多買家會通過代理或經紀人，同時也會自己買入，「原因是不信任」，內地行家、經紀人行業不規範，公信力程度比較低，藏家很難一直跟隨某一個經紀人，「結果是有一件東西你想買，問了5、6個人，聽到了3種說法，最後買不成了。」這是個人承擔的後果，對於市場，「藏家的情緒在拍場氣氛下很容易被調動，旁邊沒有一個理性的經濟人勒著，所以為甚麼這些年頻頻出現天價。」
作為行家，每次拍賣前收到拍賣公司的圖錄，翟健民會和他的藏家一起研究圖錄，勾選感興趣的作品，「比如說有15件，之後我到現場看實物，發現有5件不是很好，有小毛病，於是把剩下的10件再進行分類，哪幾件是必須要買的，有些客人事先要溝通好價錢，有的則不需要。買東西是我話事，要以合理的價格買下，先是有個心裡底線，然後上下浮動20％，在理性價格區間買賣，保證客人不吃虧。」好的經紀人要時時替藏家分憂，「藏家只有對經紀人有充分的信任，才跟得住，兩人得心連心」。所以他說藏家也要具備看人的眼光，看好一個人的學識、為人，就跟著他的思路去收藏，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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