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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悟——從達蘭薩拉歸來》
一個誠實的牧人之子、一個執著的學經僧人、一個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年輕人，雖然生活在偏僻的鄉村，偶爾也會為瑣事煩惱，但他不甘寂寞，不甘沉淪，一心要飛出山溝，成就一番能引以為自豪的大事業。這，就是加措在命運突變之前的真實寫照。佛法說：人生無常。藏族人常以白色羊毛比喻純潔之像，這個年輕僧人加措就像是一捆剛剛捻出的白羊毛線，可是未來的生活又將為他染上怎樣的顏色呢？
首次出逃 懷揣4000元
記者：你是什麼時候出境的？
加措：第一次是1998年藏曆8月，那次沒能出去，被邊防警察抓住了，給送回來了。第二次是在1999年。
記者：出去前想好去哪兒了嗎？
加措：印度的色拉寺。我的經師前幾年去那裡了。
記者：有沒有想過辦理合法手續出去？
加措：沒有。我不知道需要辦什麼手續，更不知道怎麼辦。我們那兒出去的人基本都是花錢找人帶路。
記者：知道這樣是違法的麼？沒有想過可能被抓住嗎？
加措：大概知道。不過當時沒想那麼多，估計也不是甚麼嚴重的罪，再加上已經交了錢，只好跟著領路的人走了，走著瞧唄。
記者：能談談你第一次非法出境的經過嗎？
加措：那是1998年藏曆8月，我對哥哥說我還是想到拉薩的寺廟裡去學習。我哥哥知道我很喜歡學經，一直就想找個好寺廟，拜個好經師。所以，也沒怎麼多問，就賣了家裡的幾頭牛，湊了4,000元錢給我，讓我到拉薩找個好經師用心學習。我帶著哥哥給我的4,000元錢，裝了些乾糧就上路了。先坐長途客車到西寧，然後再從西寧換車到拉薩。在拉薩住了幾天後，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個可靠的領路人，選了個合適的日子就出發了。我們沒有坐車，是走路過去的。大概走了十來天，走到日喀則市定日縣康達鄉邊境檢查站的那天是藏曆9月6日，這個日子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與警察打交道。因為我們拿不出邊境通行證件，六名邊防警察就把我們扣留了。警察盤問了那個給我們帶路的人，他承認是準備帶我們非法出去，於是第二天我們被車送到定日縣公安局，在那裡關了幾天。
無罪釋放 準備再次外跑
記者：當時心裡害怕嗎？
加措：當然害怕。剛被抓時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下決心咬牙挺過去，可實際上並沒有人打我們。不過直到被放出來為止，心裡一直很緊張，生怕會受到懲罰。有人曾經對我說，一旦被抓住，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會被沒收。我真擔心那4,000元錢會被沒收，所以，被抓的當天晚上我就悄悄地把錢疊成一張張小片藏在腰帶裡，但警察只看了看我們有沒有帶刀子或其他兇器。有人帶著長的藏刀被沒收了，其他東西都沒動。
審問我的時候，我撒謊說叫「桑傑」。後來他們也沒做甚麼處理就把我們放了。
我記得當時有一個警察對我說：「以後再偷渡被送進來可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可不是現在這種處理了，你一定要想清楚，別讓我再在這兒看見你！」
被放出來後，我們走到日喀則鎮上找了個飯館，拿出身上藏著的錢大吃了一頓。
記者：這次拘留沒能讓你放棄非法出境的想法嗎？
加措：當時真想回家算了，可又不太甘心，而且這次被抓後，我感覺好像也沒甚麼事。有吃、有喝，警察不僅沒把我們怎麼樣，還對我們不錯。沒過幾天我又打定主意繼續往外跑，我真的想知道印度那邊到底有多好。(連載11) ■作者：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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