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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聖索菲亞大教堂。(下圖)以弗所古城圖書館。歐偉建 攝
江揚
「世界上如果有一見鍾情的話，我知道，無論你走到哪裡，那一定是伊斯坦布爾。」這是土耳其著名詩人奧古茲姜對他祖國的描述。而我對土耳其的認識，就是由此開始。
伊斯坦布爾有著千年的歷史，曾經是古代三大帝國的首都。穿梭在至今保存完好的古羅馬、拜占庭、奧斯曼帝國的古老建築中，我看得出，幾乎各個偉大的文明都在這裡撞擊出歷史的火花。古羅馬統帥凱撒大帝就是在這裡大獲全勝，留下「我來過，我看見，我征服！」的千古名言。也是在這裡，奧斯曼帝國把版圖從巴爾幹半島延伸至維也納，讓歐洲人聞風喪膽幾個世紀。古老的絲綢之路從中國盛世王朝逶迤而來，連綿數千里的西端終點還是在這裡。
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似乎都對伊斯坦布爾情有獨鍾。君士坦丁大帝在公元325年建成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後來成為東正教的宮廷教堂。整整持續了九個世紀以後的1453年，奧斯曼蘇丹穆罕默德二世在走進大教堂時發誓要將聖索菲亞大教堂改為清真寺，變成伊斯蘭世界中心。從此，基督聖像被搬出了教堂，所有鑲嵌聖像與壁畫都被塗上灰泥，還在周圍建起四根高大的清真寺尖塔。望著內外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我不難理解大教堂複雜的經歷。土耳其共和國成立後，聖索菲亞大教堂被改成屬於基督徒和穆罕默德信徒共有的一個宗教博物館。
站在聖索菲亞大教堂裡，我留意到穹頂的周圍有六個大圓盤，上面繪著「萬物非主，唯有真主」的金色阿拉伯文字，而聖母抱著基督的馬賽克鑲嵌聖像懸在更高的地方。伊斯蘭教和基督教同聚一堂，在此共融。一種來自宗教的心靈感動，遠比建築本身更叫人動容。
伊斯坦布爾是個包容的城市。走在大街上，蒙面紗的女性，穿短裙的女孩，都一同迎面而來。跳肚皮舞的女性，更是三點式加上薄紗的服裝。在伊斯坦布爾的夜晚，我和朋友們在舞廳裡一邊吃著烤肉，品著紅酒，一邊欣賞肚皮舞。先後出場的四個舞孃，一個妖嬈，一個嫵媚，一個野性，一個激情。當她們扭動臀部時，身上的珠串飛揚起來，由內至外散發著熱情和性感，透出一種女性無拘無束的自由瀟灑。真正的土耳其肚皮舞，絕不僅僅是跳舞，而是生活，是藝術，是讓生活充滿激情和陽光的運動。
當郵輪從伊斯坦布爾出發時，我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眼前高高懸浮的歐亞大橋橫跨博斯普魯斯海峽，就像一個驕傲的王者，一腳踏在亞洲，一腳踩住歐洲。卻將被海峽分割的土耳其最大的城市伊斯坦布爾聯在了一起，也把歐亞兩大洲連結在一起。伴隨著伊斯坦布爾寧靜舒緩的心跳，大橋在博斯普魯斯海峽上空氤氳的水汽中，愈加顯得厚重、奪目。
三十公里長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峽道狹窄彎曲，最窄的地方只有708米，從南邊的馬爾馬拉海一直延伸到黑海。這裡歷來是兵家必爭的「咽喉」之地，也是黑海沿岸國家出海的第一道關口。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俄國、英國和法國等國家將土耳其的君士坦丁堡、博斯普魯斯和達達尼爾海峽兩岸的大片土地，以及馬爾馬拉海中的島嶼歸屬俄國。其中交換的條件之一就是英國和法國的船艦可以自由通過海峽。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勝利後，列寧宣佈廢除這一秘密條約。
現在各國的船舶自由來往於博斯普魯斯海峽，黑海沿岸國家的軍艦也可以通過，只有航空母艦例外。1998年中國一家私人公司向烏克蘭買下「瓦良格」航空母艦。當「瓦良格」航母準備通過博斯普魯斯海峽時，土耳其政府在美國的「提醒」下加以攔阻，強行命令「瓦良格」號退回黑海。
被阻擋在黑海中的「瓦良格」號，漂蕩了很長時間後，只好返回原海港……後來經過中國政府向土耳其多次交涉，這艘沒有動力的龐然大物，在11艘拖船和12艘救難、消防船的前呼後擁、護航拖帶下，終於通過曲折狹長的博斯普魯斯海峽駛向中國。
在土耳其，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信奉伊斯蘭教。位於土耳其西部海岸線的以弗所（Efes），卻是在新約《聖經》中出現過的地名。它曾經是基督教的中心，也是世界上保存的最完整的古城之一。聖保羅在以弗所住過一段很長的時間，他在學堂裡傳道，寫下以弗所書。聖母瑪利亞在以弗所度過晚年直至終老，她的故居現在成了基督教的朝聖地。故居很小，人們都在小屋外排隊等候進去參觀。
建於山谷中的以弗所古城，延綿數公里。在公元17年的大地震中被摧毀，直到二十世紀初才陸續挖出部分殘留的遺跡。古老的建築形態奇特，像是穿越千年的守護者。我們沿著古羅馬大道前去，就是氣派宏偉的圖書館。儘管幾經大火和地震的劫難，圖書館正面大門依然挺立，不論你從哪個角度看都讓人驚歎。它是以弗所標誌性的建築，也是當年世界的三大圖書館之一。據說荷馬和亞里士多德都曾經在這裡寫作和教學。
很不幸的是屬於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阿爾忒彌斯神廟，只留下一些不起眼的圓柱。神廟的大部分藝術品都被英國人帶走，收藏在大英博物館內。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熙熙攘攘地行走在大理石街道，再現著當年古城的喧鬧和嘈雜。石柱凌亂的神殿，可以容納2萬多名觀眾的劇場，構築著幾千年前古羅馬時代的繁榮景象。
讀過公元前九世紀詩人荷馬的兩大敘事詩《伊利亞特》和《奧德賽》，對那場人神交互戰鬥的特洛伊戰爭充滿好奇。應該說《荷馬史詩》中無論是特洛伊戰爭的起因——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誘走了斯巴達王的妻子海倫，還是戰爭的進程和結局——斯巴達王及其兄長聯合希臘諸幫圍困、攻打特洛伊長達十載，最後以木馬計大破敵軍，都在世界文學史上留下輝煌一頁，成為不朽的傳奇。
德國考古學家謝里萬為了證明《荷馬史詩》的歷史價值，1873年發掘出特洛伊古城遺址和各式各樣的文物，讓曾經一度被認為是文人綺麗的神話和想像的特洛伊之戰在我們面前變得真實。
在這場戰爭發生的所在地特洛伊城遺址的入口處，一座巨大的木馬模型矗立在人們的面前。隨著人流我登上樓頂，從窗戶裡向外望出去。平緩的城堡一直延伸到山腳下，青翠的山巒上種的都是土耳其盛產的柑橘樹和橄欖樹，紅瓦白牆的農舍點綴其間，一片土耳其愛琴海地區典型的農村風光。
四千年過去了，用文字註明的羅馬帝國時期的雅典娜神廟和議事廳，市場和劇院，如今留下的只是斷石殘垣。儘管，當城市變成遺址，當繁華變成虛無，當歲月漸行漸遠，我依然願意站在這裡，看那暗淡的刀光劍影，聽那遠去的鼓角爭鳴，追尋那千古不變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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