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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兩岸「三通」，曾代筆書信近40年的黃鎮國笑言自己「失業」了。香港文匯報記者葉臻瑜 攝
——妻在海峽西 夫在海峽東
民進黨大佬謝長廷的大陸祭祖之行，令福建東山銅缽村名噪台海。在兩岸近40年的隔絕歲月裡，這個因國共內戰而至妻離子散的「寡婦村」中，唯有黃鎮國為村中婦人代筆的800餘封家書，跨越海峽，為無法相見的人們帶去希望。 ■香港文匯報記者葉臻瑜 福建報道
在寡婦村展覽館裡，擔任館長一職的黃鎮國每年都要為大量遊人講解。「即便為重要賓客講解，我也不太需要刻意準備，因為這些故事都在這裡。」黃鎮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1950年5月10日凌晨2點，東山島解放前夕，潰退中的國民黨軍隊包圍了銅缽村。他們以查戶口為名，將17歲至55歲的青壯年男村民從家中趕出來，全部集中到村北面的黃氏祠堂。當晚僅有200戶的銅缽村，就有147個「壯丁」被強行塞進駛往台灣的兵艦，其中91人已婚。
4歲目睹親人離別
那天，年僅4歲的黃鎮國，被母親抱著擠在呼天喊地慟哭的人群中，跑向東山島觀音亭碼頭，眼睜睜看著堂哥和全村其他青壯年一起被抓到台灣，從此杳無音訊。「堂嫂趁哨兵不注意，將一枚陪嫁的金戒指縫在堂哥的褲管裡給他做盤纏。」這一對新婚不久的恩愛夫妻就此一別40年，堂嫂卻一直沒有改嫁。每到過節，堂嫂都在桌上擺一副空碗筷。
「妻在海峽西，夫在海峽東，日日盼夫不見夫，共望海峽水。」直到1963年，銅缽村收到了一封經第三地輾轉而來的台灣來信，給毫無盼頭的「寡婦」們帶來了希望。文化程度較好的黃鎮國成了婦人們的指望。
黃鎮國代筆的第一封信便是替堂嫂寫的，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黃鎮國自小就非常了解堂嫂的生活，更能夠體會她對堂哥的思念之情。「我問堂嫂想在信裡交待什麼，她只是哭卻說不出。離別那麼長時間，我從她眼淚當中就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寫了。」
人不能來往，信總能通達。但在兩岸未通郵之前，黃鎮國代筆的家書寄到台灣，卻要花去數月。「我們總以為貼足郵票，信就可以寄往地球任意一個角落，但唯獨貼再多的郵票也寄不到台灣。」黃鎮國告訴記者，當時一封寄往台灣的信，必須先寄到東南亞的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再由當地親友套上一個新信封轉寄台灣。
信件借道海外傳遞
由於寄信不易，當時一個信封裡常有寄給不同收信人的紙條，統一郵寄到一處，再勞煩海外親戚分發。1983年，村婦林招玉的丈夫黃韻奇偷偷繞道香港回到魂牽夢繞的銅缽村，成為村裡第一個返回大陸探親的台灣老兵。「黃韻奇回家最重要的禮物就是帶了一百封老兵的家信，包括詔安縣、雲霄縣及東山本縣的。」一時之間，找黃鎮國代筆回信的鄉親排起了長隊。
自1987年12月20日起，台灣當局開放老兵赴大陸探親，前後陸續有97人回到銅缽。隨著後期兩岸通訊方式的增多，找黃鎮國寫信的村民越來越少。1999年，位於銅缽村村口的寡婦村展覽館建成，常年搜集寡婦村資料、並為村民代筆的黃鎮國，自然成了這座展覽館的館長。村民們都說，他不但能勾勒出東山縣銅缽村91個「寡婦」的形貌特徵，身世經歷，還能感覺她們悲歡離合的心靈悸動，是名副其實的「海峽鴻雁」。
年過六旬的黃鎮國說，兩岸「三通」使鄉親們不僅可以通過網絡、電話直接聯繫對方，甚至還能互相往來，「大家都笑我失業了，但我寧可早一天『退休』，也不願再回到那個『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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