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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女的一生,和這個「紅」字,始終不曾相離。廣州粵劇團提供
「女姐」幼子馬鼎盛曾經評價,愛國是紅線女的核心精神。她上世紀30年代學戲,40年代成名,年年難過年年過,處處無家處處家。戰亂流離的抗日年代,紅線女一身孤勇,組建抗戰劇團在兩廣地區義演募捐;新中國成立後,她放棄優裕的明星生活,回廣州發展祖國的藝術。六次當選全國人大代表,也實至名歸。她尤其喜歡那句古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她更身體力行,為國為民奉獻一腔熱忱。大師已逝,但紅線女滿頭銀髮、一襲紅衣的形象卻在人們的心中越發鮮亮,永遠映照著廣州紅線女藝術中心大堂中鐫刻的18個大字:「活著、再活著、更活著,變成勞動人民的紅線女。」 ■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叢書、胡若璋 廣州報道
紅線女的一生,和這個「紅」字,始終不曾相離。她是紅極一時的一代名伶。創造了紅派藝術,開闢了粵劇表演的嶄新時代。她的「紅腔」在高音域創造了難以攀登的高度,隨心所欲、游刃有餘。她演過四大美女,也演過讓周恩來叫絕的革命女性。她不僅紅遍大江南北,觀眾還遍及東南亞和美洲。當年不僅金日成和胡志明點名要看她的表演,蘇聯和東歐的觀眾也為之折服,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外交名片」;這個風華絕代的「粵劇皇后」也曾是紅極一時的電影明星,生平主演了近200個粵劇劇目之餘,還參與拍攝過70多部電影。她在香港受到的追捧可謂萬人空巷,影響力甚至超過伊利沙伯女王。
然而,一代名伶也好,電影明星也罷,紅線女一生更致力成為一個紅色藝術家。她15歲掌正印花旦,聲名漸著。抗日戰爭爆發後,她加入「愛國大老倌」、「馬腔創始人」馬師曾的太平劇團(抗戰劇團、勝利劇團),在廣東、廣西兩地演出。親自組織了《野花香》等劇目,義演籌款,還和馬師曾、抗日將領李濟深一起遊行,勸市民獻金救國。在西江演出《刁蠻公主憨駙馬》的時候,日寇飛機突然轟炸,「公主」和「駙馬」穿著戲服就躲進防空洞,面無懼色,也從未悔過選擇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心繫家國「女姐」重踏故土
新中國成立之初,已經回到香港的紅線女不了解內地情況,「可不可以回國」,「離開香港後能不能回去」,「內地政策怎樣」……這些問題,她都認真詢問過身邊每個內地來人,但卻得到一些負面信息。
1951年,馬師曾、紅線女回廣州為抗美援朝義演籌款,回香港後受到港英當局迫害,粵劇界也有人落井下石。此時海內外華人響應號召回祖國效力,成了科學界、文藝界、體育界等精英分子的首選。紅線女幼子馬鼎盛說,當知道大科學家錢學森,中國第一個創造游泳世界紀錄的戚烈雲,還有香港乒壇高手傅其芳、姜永寧等都在中央領導親自過問下回歸,母親大受鼓舞,更加心向神州。那時的香港與祖國有交流活動,紅線女參加了一個回國訪問的文化代表團,再次踏足祖國的黃土地。
周總理促回國風箏終「有根」
紅線女晚年時曾有過這樣的憶述,「當年去到廣州,看到那時的廣東省委書記陶鑄。他跟我說兩句話:『歡迎你回來啊』、『回來看看啊』,沒有一點官架子。9月30 日,我們的代表團就去北京,後來參加國務院一個宴會,在北京飯店門口,周總理挨個和我們握手,走到總理面前,我說『我是香港來的』。他說:『知道』。我說『我是紅線女』。他說:『知道』。」在宴會上,周恩來還親自來到紅線女那桌敬酒,並親切地對她說:「歡迎你到各個地方看看。」國慶當天,紅線女跟著代表團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國慶慶典,還走南闖北參觀新中國的面貌,看到了各個劇種戲曲藝術家地位的提升,也感受到新中國對藝術的扶持。1955年12月12日,紅線女拍完合約中的最後一部電影,第二天就毅然啟程回國。
「以前,我覺得自己的命運好像一隻沒有線的風箏,直到那年的國慶。」紅線女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似乎心魂歸位。
赤子之心未變從不恨「母親」
正當紅線女的粵劇表演生涯處於全盛時期,文化大革命浩劫席捲而來。各級黨政領導被打成「走資派」,「走資派」重視的名演員自然是「牛鬼蛇神『黑線女』」,北京紅衛兵把「打倒紅線女」的大字報糊上家門。在那個紅彤彤的狂熱年代,紅線女年逾古稀的老母親也難逃劫難。
紅線女的入室弟子、廣州粵劇一團(團長)當家花旦倪惠英曾在她家學藝、居住多年,回憶說十年兩度受審查的「女姐」每說起這些事情,語氣總是平靜,「她說:『那些苦過去也就過去了,紅衛兵也不是故意的,時代造成的錯誤嘛。那十年裡,祖國也蒙受了巨大的災難。有哪個孩子會記恨自己的母親』。」
與祖國榮辱與共堅定前行
馬鼎盛在接受採訪時透露,2008年正是母親從藝70周年,原計劃舉辦的系列紀念活動也因為5.12大地震,都被悲天憫人的紅線女一推再推,甚至取消。「70年的中國經歷戰爭、內耗、摸著石頭過河到和平崛起,跌宕起伏,但紅線女還是那個愛國情懷始終如一的紅線女。」馬鼎盛說:「愛國是母親精神的核心。她在國破家亡時投身粵劇,最終在祖國找到了自己的藝術榮譽和舞台。這種愛國之情,只有在她的心裡才能深深體會到。」毛主席曾親筆為她題寫的「活著,再活著,更活著,變成勞動人民的紅線女」,是她終生前進的座右銘。「雖然過程艱辛,但她做到了,並始終堅信毛主席是對的。」
斯人長逝,言猶在耳。這是「女姐」的畢生之志,也將成為鞭策梨園後來人堅定前行的藝術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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