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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臼歷史源遠流長
香港文匯訊（記者 郭洪波）回觀杵臼的歷史，我們發現，它無疑是個蒼蒼古董。《周易‧系辭》載道，「黃帝‧堯舜興起……斷木作杵，掘地為臼」。可見，早在數千年前，先民已開始使用杵臼了。杵臼的用途，漢代王充《論衡‧量知》已經說得很明白，「谷之始曰粟，舂之於臼，簸其秕糠，蒸之於甑，爨之以火，成熟為飯，乃甘可食也」。石臼舂米的用途，因之後來的水車驅動、畜力碾米以及現代碾米機，便漸漸被取代了。
有考古學家認為：「目前考古發現最早的杵臼是浙江省余姚市河姆渡遺址出土的木杵，距今近7,000年。從民族學材料看，原始居民也應該會使用木臼，即將一段樹木中間挖空倒進谷粒，在用木杵舂打。但目前未發現實物。有人認為河姆渡遺址出土一種器壁很厚的圓形陶器可能就是陶臼。到了新石器時代晚期，人們開始用石頭鑿成石臼，用石杵舂打，堅固耐用，又便於移動，其加工穀物的功效遠勝於石磨盤，逐漸取而代之，一直成為後世的主要加工農具。」
對話 開啟杵臼之門
見到姜一平，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一進姜老的家，就被眼前的鏡像吸引住了。大小幾百件各式的杵臼分落在房間各處。還未落在，我們已經進入了採訪的主題。
「杵臼，亦名研缽、擂缽、乳缽，民間稱之為舂米桶、搗藥罐，或蒜臼子的，幾乎都是杵臼家族的成員。杵臼在英文裡很簡單，只有mortar一詞可以取而代之，用mortar and pestle就可以表達臼與杵。」姜老師介紹到。
《周易‧系辭下》記載：黃帝「斷木為杵，掘地為臼，臼杵之利，萬民以濟，蓋取諸小過」。由此我們知道在氏族社會後期，人們已普遍使用杵臼加工穀物了。
一平娓娓道來杵臼說一部人類史詩
杵臼，就是人類祖先創造發明的經典作品之一。中國古籍上記載著杵臼的「生辰八字」：「斷木為杵，掘地為臼」。就是說，隨手折一樹枝，就是一杵；地上挖一淺坑，便是一臼。最初，人類就是使用杵臼這種簡陋粗笨的工具，加工谷米堅果之類的食物。
為什麼說使用「杵臼」是人類的一個偉大創舉呢？因為「杵」是一根棍棒，「臼」是一個盛器，而「杵臼」卻是一種全新的食品加工工具。在英語裡，杵臼叫做「mortar and pestle」。但在漢語裡，「杵臼」一詞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一杵加一臼」，而是一個新品種的新名稱。
杵臼是一門經濟
杵臼，自始至終是人類一日不可或缺的忠實夥伴，它的社會功能和實用價值更是不可估量。「民以食為天」。杵臼的問世，就是為了使食物更精細，更美味，更消化吸收，更便於貯藏運輸。天下所有的食品加工機械，無不以杵臼為雛形，處處蘊藏著杵臼的身影和工作原理。「杵臼一族」以它獨特的科技含量和市場需求，在人類的生存發展和社會生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經濟地位。
在中國不少地區，有些地名乾脆就叫「五連碓」、「水碓子」、「大磨房」。中國古代的科技寶典《天工開物》一書裡，詳細地記載著食品、造紙等許多種製造業、加工業使用水碓的「工藝流程圖」。
在中國傳統中醫藥界，加工研磨金貴藥材的杵臼，據說得用純金純銀打造才行。在西方，有一個現象非常有趣，那就是很多國家都把「杵臼」作為藥房的一種標誌，甚至製作巨大醒目的店招廣告。
杵臼是一類文化
古今中外關於杵臼的許多動人的傳說故事，折射出一種博大精深的「杵臼文化」。這種「杵臼文化」的經典之作，當推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的「杵臼之交」一說。「杵臼之交」，究其深意，比之「莫逆之交」、「生死之交」更為精到。任何其他關於交情之喻，說的都是簡單相加的「結合」；而「杵臼之交」，卻是融為一體的「化合」。「難分彼此，何言你我？」朋友做到這個份上，絕對是一種超然羽化的大境界了！
在中華民族特有的茶文化中，「擂茶」可謂一枝獨秀。這種頗為另類的茶道，其獨門絕技就是用一個名為「擂缽」的杵臼，加工製作出一道道口味奇特、養生保健的茶食飲料。燦爛輝煌的中國書畫文化裡，其實也隨處可見杵臼的身影。「文房四寶」之中，杵臼即佔其二。二者其誰？一墨，一硯。
「嫦娥奔月」，是中國古代的一個美麗傳說。廣寒宮裡陪伴寂寞嫦娥的，除了斫桂吳剛，便是那只搗藥月兔。月兔用什麼搗藥？當然是杵臼啦！說到月兔，舊中國最早出現的商業廣告之一，就是那幅著名的LOGO（標誌）——「月兔搗藥」。
中國古代的文人墨客，常有取意杵臼吟詩作畫。其中，以杜甫的「蒼山八百里，崖斷如杵臼」一句最為奇崛。懸崖峭壁，山石嶙立；尖突如杵，凹陷如臼。真是一種奇特詭異的想像，一個妙不可言的譬喻。
杵臼的無所不在，除了民間傳說、詩詞文章、廣告商標、茶道書道，甚至滲透了古今中外的宗教文化。日本某著名寺院有一尊高達丈餘的「杵霸王」，可以說是全世界最「雷人」的佛門法器了。巍巍然擎天一柱，極具視覺和心理上的巨大衝擊力。據說立此巨杵，並非我佛「當頭棒喝」之禪意，而為倡導「為佛獻身」的精神理念
杵臼是一種象徵
「杵臼有形也無形」。杵臼，既是具象的，也是意象的；既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既是一種物質存在，又是一種精神象徵。當我們重新認識杵臼、潛心研究杵臼、真正讀懂杵臼之後，我們會發現：除了巨大的社會作用和實用功能，杵臼還具有非常深遠的精神價值和普世意義。
譬如說，杵臼持久而專一的運動態勢，象徵著一種持之以恆的執著精神；
譬如說，杵臼任勞任怨、磨滅自身的形象，象徵著一種無私無畏的獻身精神；
譬如說，杵臼齊心協力、配合默契的工作方式，象徵著一種共同發展的合作精神；
更有時代意義的是，杵臼分合自如的架構和碰撞磨合的努力，是對「和而不同」的最好詮釋，也是「和諧家庭」、「和諧社會」乃至「和諧世界」的絕妙象徵。美國著名學者塞繆爾‧亨廷頓的「文明衝突論」說：從民族學和人類學的角度，文化上的衝突和相互適應不可避免，但多元文化共存是普遍的現象。所有人都要學會與其他民族和其他文化相處。
杵臼是一項藝術
杵臼，不但人類社會的經濟文化生活中具有極為重要的地位和作用，而且還是屬於全人類的藝術瑰寶。杵臼實在太「實在」，太不起眼，以至於它默默無聞地伴隨人類千百萬年，卻始終沒能走進人類燦爛輝煌的藝術寶殿。看來，滿世界的人都狠心冷落了這個「生老病死永相隨」的忠實夥伴。多少年來，杵臼一不算文物古董，二不入藝術門類，進得了廚房，出不得廳堂。
你看：杵臼之「身」，有竹木陶土、金石瓷玉十幾大大類；杵臼之「形」，更有蒜臼、研缽、搗藥罐、舂米缸、攪奶桶、磨房水碓等五花八門一大家子，甚至包括一種以杵臼為原型的別有風情的「打擊樂器」。功能不同，身骨材質就不同；用途不同，造型長相也不同。大小高矮不一，口徑壁厚不一，有蓋、無蓋，粗製、細作，怎麼好使怎麼做，絕不用模具成批翻制，也沒有什麼設計圖紙和標準尺寸。「世界上沒有兩個相同的杵臼」，可是每一個杵臼居然都那麼淳樸敦厚，親切可愛！
杵臼是一尊圖騰
杵臼為我們演繹的，正是「天地乾坤、陰陽男女、社會家庭、經濟文化」，正是「溝通、交流、碰撞、磨合」，正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正是「斗則兩敗，合則雙贏」。所以，杵臼藝術，似乎更應該說是一種象徵主義藝術。
圖騰是一個民族血統的標誌，是對神靈、祖先、生命的敬畏和崇拜。杵臼在社會生活、科技經濟、文化藝術、醫藥養生各個領域伴隨人類走過了千百萬年。這樣一個全過程、全方位與人類生存發展休戚相關的「吉祥寶物」，難道不應該被人類「奉若神明」，不配被人類尊為「圖騰」嗎？
側記：一人的收藏
10年，從不懂到全面的研究杵臼，希望的是能夠讓更多的人知道、瞭解和發掘杵臼文化。一個不被人重視的物件的背後有著涉獵那麼多的學問足以支撐他走過更長的歲月。是什麼讓他如此的癡迷和忘我，答案真的很簡單：「我就想為國家做點事情，把我知道和瞭解的告訴大家」，姜一平這樣的說道。這位資深的學者，不斷地收集杵臼，還在整理準備出書，還在維持著一個8年的網站，全憑一己之力，卻有樂此不彼。京華有太多的美景，但各位看官，這一處的美景可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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