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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山上的鄧小平塑像，經常有市民或遊客獻花。實習記者徐惠平 攝
1976年，中國處在向何處去的重大歷史關頭，鄧小平全力支持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為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作了重要的思想發動和準備。從此之後，鄧小平為中國開啟了改革開放的大幕，並與經濟特區結下了不解之緣。時至今日，中國經濟發展成就舉世矚目，亦證明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國改革開放道路十分正確。
在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誕辰110周年之際，我們應該如何緬懷這位偉人？記者採訪了原深圳市委書記的李灝，原珠海市委書記梁廣大及其他改革開放的見證者，講述鄧小平與特區誕生的淵源，以及在特區兩次發展關鍵時刻的南巡之路，為特區發展披荊斬棘，衝破霧障，最終帶領中國經濟騰飛探路先行。■香港文匯報記者 孫雪、熊君慧、李望賢，實習記者 徐惠平
在深圳蓮花山公園，一批批的市民遊客登上山頂，俯瞰深圳中心區櫛次鱗比的高樓，和對岸的香港逐漸拉近差距，發出由衷感歎，並對山頂的鄧小平銅像報以崇敬的目光。這裡和珠江西岸的珠海，曾經是南中國兩個毗鄰港澳的普通小漁村，因為這位老人，他們成為經濟特區，最早受惠於中國改革開放的政策，迅速發展成南中國海岸線上的兩顆耀眼明珠，光華四射。
雖然已經80多歲高齡，作為深圳市歷史上任期最長的市委書記，參與接待了鄧小平南巡的李灝憶起鄧老，依然心潮澎湃，「中國能有今天這樣的發展，鄧小平功不可沒，沒有他就沒有中國改革開放這三十年，也不可能有現在那麼輝煌的局面。」
文革後撥亂反正 統一認識建設經濟
記憶回到1976年，「文革」結束後，中國處在向何處去的重大歷史關頭。鄧小平全力支持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為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作了重要的思想發動和準備。
在李灝看來，鄧小平當權後，將工作重心轉移從階級鬥爭轉移到經濟建設為中心，這是非常重要的。「你看看鄧小平的經歷，他到過很多個國家，知道什麼才是開放。」如果沒有鄧小平，就沒有十一屆三中全會統一全黨全國認識的成功，也就沒有改革開放的順利進行。正如時任國務院副總理谷牧所說：「他面對十年『文革』浩劫造成的嚴重局勢，在千頭萬緒中從端正思想路線入手，進行撥亂反正，反對『兩個凡是』，致力於把全黨全國的重心由『以階級鬥爭為綱』轉向經濟建設，由因循成規轉向改革，由封閉半封閉轉向開放。」
廣東開放需求高 鄧老大膽批准特區
十一屆三中全會拉開了全國改革開放的序幕。然而，由於中國地域廣大，發展極不均衡且情況複雜，因此改革開放的推進需要一個突破口，從點到面，取得經驗後，再向全國推廣。李灝指出，在毗鄰港澳的深圳、珠海等地，對外開放的需求尤為強烈，創辦經濟特區決策的形成，是中央與廣東有效互動的結果，其中鄧小平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鄧小平對特區的建設和定位，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特區的成功，小平有相當大的功勞！」
以深圳為例，深圳前身是寶安，毗鄰香港，歷史上發生過多次逃港潮，當時兩地的生活天差地別，群眾中流傳一句話，「香港資本主義制度批起來臭，吃起來香」。與此同時，又有不少港澳同胞希望熱切回鄉投資。
1979年1月，鄧小平在一份關於港商要求回家鄉開工廠的來信上批示：「這種事，我看廣東可以放手幹。」這個月最後一天，中共中央、國務院批准廣東省和交通部的報告，決定在蛇口創辦工業區。2月，時任廣東省委書記的吳南生回家鄉汕頭傳達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滿目破敗的城市面貌，讓他閃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他向廣東省委鄭重提出，廣東先走一步，在沿海劃出一個地方，用特殊政策單獨管理，按國際上通常的做法，引進外資。這一大膽的設想立即得到了當時廣東省委第一書記習仲勳等人的支持，習仲勳後來專門上京向鄧小平匯報。
廣東的要求和設想，與當時正在思索改革開放突破口的鄧小平的思路不謀而合，當即得到鄧小平的支持。據習仲勳生前回憶，在聽取匯報後，鄧小平鼓勵廣東大膽實踐，他說：「中央沒有錢，可以給些政策，你們自己搞，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當時，谷牧從深圳回到北京，向鄧小平匯報當地的建設發展情況，他跟鄧小平說：「現在他們叫了各種各樣的名字，恐怕中央要統一定一個名字。」鄧小平連一分鐘都不到就說：「就叫特區嘛。」1979年7月15日，中共中央、國務字下發50號文件，決定創辦深圳、珠海、汕頭和廈門經濟特區。特區由此誕生。
關鍵時刻發聲 力排眾議撐特區
李灝回憶，經濟特區的成立，在國內引起巨大爭議，鄧小平屢屢在關鍵時刻出聲，支持特區，讓風雨中誕生的特區得以順利成長。
首先是觀念上的難題，經濟特區以吸引外資為主，實行市場調節，不少人提出疑問，「經濟特區究竟姓『社』還是姓『資』？」，有人說，「特區是搞香港化，搞資本主義。」另一方面，中央決定對國民經濟進行重大調整，壓縮基建戰線。這時，有人提出要收回原先給廣東、福建的部分特殊政策。
1980年12月25日，中央工作會議閉幕式上，鄧小平發表了《貫徹調整方針，保證安全團結》的重要講話，當中明確指出，「在廣東、福建兩省設置幾個特區的決定，要繼續實行下去，但步驟和辦法要服從調整，步子可以走慢一點。」小平的講話，對剛剛起步和處於非議中的特區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支持。
抵制腐朽文化有辦法 堅持開放不動搖
另一方面，國門初開，泥沙俱下，沿海興起走私風潮，中央嚴令打擊。1981年11月，中紀委派調查組進駐深圳。李灝指，當時調查組報告這樣寫道：「特區建設中暴露了許多嚴重問題，經濟特區外幣充斥市場，宗教迷信活動加劇，淫穢物品大量流進，暗娼增多，台灣反動宣傳加緊滲透，港台電視也佔領了陣地，特區幾乎成了不設防的城市。」一些受極『左』思潮影響較深和習慣於僵化壟斷體制的人，把走私等問題產生的原因歸結於對外開放，對深圳經濟特區扣上種種帽子，要求中央停辦特區。有人甚至把辦經濟特區比作被西方殖民者強行劃了租界。
1982年2月25日，鄧小平在會見摩洛哥首相時在談到中國對外開放問題時的講話，正面回應了這些說法。鄧小平指出，中國將繼續實行對外開放政策。我們主要是引進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知識，吸引對我們有用的資金。但是，貪污、盜竊、賄賂、走私這些資本主義世界腐朽的東西決不能引進來。這些事在資本主義世界不奇怪。既然開放，接觸多了總會有影響，既不要大驚小怪，又要認真抵制，採取有效的手段包括法律手段，消除這些壞的東西。」
李灝認為，鄧小平的話是有針對性的，他的思想很明確，即使出現問題，也繼續堅持實行對外開放的政策。1983年6月30日，鄧小平出席中央工作會議時指出：「我們過去提出，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要實行對外開放政策，這是正確的，但是必須有兩手。一手是堅持對外開放政策，這個不能變。要變，只能是越變越開放。另一手是必須打擊經濟犯罪活動。」
力促高層出訪 派出改革「偵察兵」
在李灝看來，鄧小平很早開始就在為對外開放做準備。在鄧小平的力促下，1978年上半年起，黨中央、國務院不斷派出大批代表團赴西方發達國家和港澳地區進行訪問和考察，其中就包括78年5月當時分管對外經濟貿易工作谷牧帶隊的西歐五國考察團。李灝認為，西歐五國訪問成果可歸結為三個方面：第一個突破是承認中國落後發達國家20年，必須開放；第二是在引進技術設備的同時，也應當利用外資，迅速發展自己；第三是提出了體制變革。
這些考察團被稱為中國即將開始大規模改革開放的「偵察兵」，既加強了中國同世界各國的友誼和合作，爭取了對中國有利的國際環境，同時也開闊了中國高層的視野，加深了對國際形勢的了解，為調整內外政策和實行改革開放創造了條件。谷牧後來回憶說：「當時我理解，鄧小平對於實行對外開放的決心已經下定，他正在思索和考慮的不是『要不要開放』，而是『怎麼搞對外開放』。」
1978年10月10日，鄧小平在會見西德新聞代表團時明確指出：「中國在歷史上對世界有過貢獻，但是長期停滯，發展很慢。現在是我們向世界先進國家學習的時候了。」
「接受先進文化」 促改革開放
李灝清晰地記得，1977年9月6日，鄧小平在會見美聯社董事會代表團時曾說，「我們歷來的方針是自力更生，但並不是像『四人幫』解釋的那樣，什麼東西都要自己搞，連世界上先進的東西都不接受。為什麼不接受世界上先進的東西？這是人類共同的成果。」「要學習全人類一切文明成果。」這個理念改變了李灝對改革開放的理解。
「很多人對改革開放的理解就停留在跟外國人做生意、進出口，雖然這個理解也是對的，但僅僅停留在這個階段也是不行的。」遇到這種時候，他就會引用鄧小平這句話來告訴別人。他認為，中國再大，也只是全人類的五分之一，那還有五分之四的人在創造東西，你不學就落後，外國那麼多先進的科學技術和思想觀念我們都不懂，我們憑什麼還關起門來稱王稱霸？
李灝稱，改革開放初期，中國對辦合資企業都慎重又慎重，獨資企業更是無從說起了，「這根本不叫開放。改革開放不僅僅要做貿易來往，還要時刻盯着全世界各個國家各個民族，他們有什麼發明創造，我們都要學習它，超過它！」
■深圳市福田區深南大道北、荔枝公園東南口的鄧小平畫像。 網上圖片
■深圳特區高樓林立，與對岸的香港逐漸拉近差距。 網上圖片
■鄧小平在珠海特區觀看城市建設。 資料圖片
■雖然已經80多歲高齡，作為深圳市歷史上任期最長的市委書記，參與接待了鄧小平南巡的李灝憶起鄧老，依然心潮澎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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