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上寒風刺骨，那滿臉滄桑的老人右手夾着一枝快燒盡的香煙。風吹進他那單薄的衣服，再刺入皮膚之中，慢慢透到骨子裡。老人忍不住抖了數下身子，寒風再襲，把香煙的那一點火滅了。老人從容地站起來，到旁邊垃圾桶的煙灰缸中再找一根燒過的香煙，又點起火來。口裡邊吐出一團團煙霧，一邊輕拍自己的胸口。
好不容易又過了數天，玉石市場比平時熱鬧得多，一群衣着光鮮的義工步進玉石市場，手拿着一套套的毛衣，分發給露宿者。露宿者熟練地排起隊來，而那老人卻冷冷地看着他們，仍然坐在床鋪上。
人妻「拋」毛衣 長者拒嗟來食
眼看所有露宿者都獲派毛衣，且派剩了數套。一位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女士，身上是華麗光鮮的棉襖，頭上插着一枝玉簪；她以光滑的雙手提起那件毛衣，手上那隻玉斑指通透非常，可算是極品；無名指上的鑽戒表明了她已為人妻的身份。
她用力把毛衣一拋，拋到那長者身上，冷冷地說：「天氣冷了，拿着吧。」那老人淡然地跟她打了個招呼，把手中早已熄滅的煙頭向地下一拋。騰出雙手拿起毛衣，把毛衣交回那女士。他說：「住在這裡的人都有他們的苦衷，有些是少時不懂事，有些是犯了事，有些是身不由己。」說罷，他指着右方那正在自拍的少女說：「像你們這種有目的的人都有不少，可是，我們都有自己的尊嚴，你把衣服拿回去吧！」
那女士雙目一瞪，氣憤地奪過毛衣，還說：「尊嚴，尊嚴難道可以當飯吃，當毛衣穿嗎？」她越想越氣，把心一橫，把頭上的玉簪拔出，並老人面前大喊：「這你想要嗎？只要你取，我便給你！」老人搖搖頭。她再把手上的玉斑指狠狠地拔出來，說道：「這你要不要？」老人再搖搖頭，把那女人氣得半死。她的怒氣湧上心頭，氣急敗壞地走開了。「為甚麼？為甚麼這低下的露宿者不接受施捨？」她心中忿忿地想。
年輕人一席話 暖伯伯心田
這時一名小夥子出現了，走到老人身邊半跪着，輕搭老人的背，說了一些關懷的話，起初老人還是有點意外，後來，老人漸漸地知道那小夥子是真心關懷他，便開始和年輕人聊起來。原來老人心臟有問題，藥費、檢查費樣樣都是錢，生怕連累了家中老幼，便悄悄地出走了。看到那小夥子跟自己閒話家常，不禁想起了家中的幼子，眼睛濕潤起來，卻生怕別人看見，暗暗地低下頭。老人漸漸和暖起來，但暖的不是身子，而是那寂寞已久的心田。
那女人還在口中碎碎唸：「為甚麼？為甚麼？」其實，她從未了解，「關懷」應是由心出發的。■黃煜竣（5A） 樂善堂余近卿中學
(標題與小題為編輯所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