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鐘洲
激昂的貝多芬《歡樂頌》響起、數千氣球騰空、萬眾歡呼......前晚的柏林，代表一個沒有牆的世界。可是，當有形之牆走入歷史，更難推倒的無形之牆也悄然築起。
「牆」的概念自古有之，中國萬里長城、古羅馬哈德良城牆、拜占庭帝國君士坦丁堡城牆都顯赫一時。它們除了防禦之用，亦賦予人們身份認同感，被視為文明的象徵。柏林牆則一直被認為是意識形態的符號，分隔所謂「自由」與「專制」黑白分明的東西方陣營。
25年的歷史證明，柏林牆倒塌了，但並未為世人帶來夢想的自由與和平，而是更不確定的動盪世界。國際格局由昔日美蘇兩極，演變為複雜的多極互動體系，如今恐怖組織作亂，反映國際社會在冷戰後，並未能建立一個有效管理的秩序。
隱形之「牆」亦在全球各地形成。東西德統一後，兩地經濟和居民收入至今仍有相當差距，反映兩德統一進程尚未真正完成。這彷彿是整個歐洲融合的縮影：債務危機重創希臘、西班牙等邊緣國家的經濟；德國獨大；各國在財政緊縮和刺激政策方面，陷入愈來愈嚴重的紛爭；歐元區共同貨幣聯盟的理念亦受到前所未有的動搖。
右翼思潮伴隨經濟危機擴散，排外政黨在5月的歐洲議會選舉冒起。英國政府加強限制歐盟移民，保護自身利益，與主張維持移民自由流動的德國打對台。可見，民族和國家之間的隔膜，在西方社會愈來愈深。
在地緣政治領域，「牆」的冷戰幽靈在歐陸徘徊。烏克蘭深陷內戰不能自拔，克里米亞重歸俄國懷抱，基輔當局誓言入歐，更開始在烏俄數千公里邊界線上修築新的「柏林牆」，看來蘇聯前領袖戈爾巴喬夫的「新冷戰」擔憂並非危言聳聽。在歐洲，北約導彈防禦線從北歐延綿至土耳其，與俄羅斯緊張對峙。俄國則希望東山再起，並建立歐亞聯盟，挑戰西方主導的遊戲規則。在亞洲，美國在亞太部署島嶼鏈，圍堵中國和朝鮮。
德國總理默克爾在紀念柏林圍牆倒塌儀式上形容，25年前那一晚的事，告訴我們夢想可成真，沒有東西是注定一成不變的。遺憾的是，她只說對了一半，因為倒下的僅僅是德國之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