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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上午,「東方之星」沉船事件的最後一位遇難者家屬離開了監利。12人生還,442人遇難,在過去的16天,悲愴籠罩着這座縣城。但急切的心情沒有打亂統籌救援的步調,救援前方千名官兵日夜奮戰,後方2000餘名沉船者家屬安置妥帖,監利全城愛心聯動:黃絲帶車、愛心麵館、高考考生、自發志願者......監利縣城從民眾到政府,用實際行動幫助生者堅強、逝者安息。■香港文匯報記者 何芯 監利報道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於本月20日專門就「東船」監利救援作出批示:監利廣大黨員幹部群眾在東方之星號客輪翻沉事件中積極參與救援,傾心為乘客家屬做好服務,展現了優良作風,體現了人間真情,書寫了小城大愛。這種主動擔當,忘我為人的精神值得充分肯定,向同志們表示衷心感謝。監利縣縣長黃鎮感慨:監利百姓感恩98年抗洪時,全國人民幫助監利渡過難關。「監利百姓試圖用大義和大愛,責任與擔當去幫助來自各地的乘客家屬。」
夫妻搭伴志願 全城逾萬人呼應
「東方之星」翻沉事件發生的第二天,熊同兵就和妻子主動到了救援前線。「猜想他們來得急,什麼日用品都沒帶。」做着空調生意的熊同兵主動擔起了為救援官兵聯絡物資的工作。
到6月6日,熊同兵和妻子的救援物資聯絡工作已經變成了一個有序組織物資配送的志願者團隊「黃絲帶愛心團」,約百名手腕系着黃絲帶的志願者在這裡服務。「前線一開始最缺的是水。」熊同兵手中拿着對講機,關注着物資配送的消息,「現在缺什麼我們就籌集什麼。」通過監利縣人民廣播電台以及網絡、朋友圈,熊同兵將最新的物資需求消息擴散,物資籌集結束就通過武警後勤部隊的車輛送到前線。
兩個人的協助救援在幾天之內得到逾萬人的呼應,「全部都是自發」,從協助接待沉船者家屬到搬運物資、配送以及協助部隊後勤洗菜切菜裝飯打包,熊同兵在團隊剛剛壯大的前幾天忙得幾乎沒合眼。家裡5歲、11歲孩子被託付給家附近的餐館,「兒子說,聽說我們在做志願者,餐館的老闆硬是沒收錢。」一位秦先生通過廣播聽聞接待家屬需千餘衣架和百餘臉盆後,在半小時內購置了足量的物品送到上信城,「我們能幫就幫點。」這些點滴的愛心聚在上信城,貼滿了牆,堆滿了的倉庫。
高考讓行救援 監利一對一接待家屬
每年6月初是全國高考備戰最關鍵時期,「東方之星」失事後,監利全縣除教育部門外,所有單位暫停工作,投入到沉船者家屬的安撫工作。由於既定高考預警方案中的警力等人員被臨時調配,監利縣不得不重新調整方案。
長江高中三(7)班的徐元剛是今年的高考生,徐爸爸原本提前一月預定了酒店房間,打算來陪考。接到縣教育部通知勸告家長不陪考後,徐元剛專門從學校趕回鄉下老家,勸說父親退訂房間放棄陪考。位於縣城兩個高考考點附近的陽光大酒店在3日接受了100間房間的退訂,全部騰出接待沉船者家屬。監利縣6312名高考生全部由政府安排在就近考點學校集中食宿。
全縣賓館、酒店騰出的1200個房間無法滿足2000餘名家屬的安置工作,在監利「一對一」接待家屬的專班工作人員協調倡議下,監利居民1小時內提供了200多套空房房源信息,供專班人員安排家屬。縣長黃鎮在一次發佈會上提到這樣一個細節:事發後第二天清晨,為了讓心急如焚的乘客家屬第一時間聯繫上監利,監利縣政府向外公佈了一個工作人員的私人手機,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家屬電話,這名工作人員48小時沒合眼,直到志願者接替才休息。
沉船救援期間,系着黃絲帶的愛心車在監利大街上隨處可見,監利廣播即時收到需要車輛的信息,愛心車主即時就能趕到要車地點。90公里開外的潛江火車站成為愛心司機們免費接送家屬的往返點。300輛出租車以及2000輛私家車,載着監利百姓的愛心,盡力做好後方工作。
監利局長徒步背氧氣切割機到前線
監利縣經信局局長宋耀明在2日早上收到必須送5個氧氣切割機到前線的死命令。費勁力氣借到機器,宋耀明冒着大雨乘三輪摩托車將切割機送到指揮部,無奈通往前線的泥路三輪摩托車無法通過,宋耀明卷起褲管,徒步將切割機背到前線。沒能休息,宋耀明又接到安置80名北海艦隊官兵的命令。當地的酒店飽和,宋耀明只能找工業園企業幫忙,一家服飾生產廠商最終騰出了3層宿舍樓安置艦隊官兵,宋耀明與企業員工一同將房間打掃乾淨,買來生活用品安置好一切。
船體破拆緊迫 消防兵18小時不休息
東船失事後,監利縣縣長黃鎮立即做出決斷,一路組織公安武警、交通、民政、海事等部門奔赴現場,一路成立事故處置應急指揮部。消防員崔雷雷所在的荊州市消防支隊特勤中隊是接到通知後首批到達現場的公安武警支隊之一。
抬着30公斤器材徒步進入救援核心區,崔雷雷和戰友從沒過膝蓋的泥田中淌過。連續工作三天后,5日晚上,崔雷雷進入船艙進行破拆搜救。穿着三層衣服,崔雷雷和戰友在悶熱且氣味刺鼻的船艙內連續作業了18小時,「沒吃沒喝沒上過廁所」,等完成破拆工作後,崔雷雷和戰友貼身衣服濕透,靴子能倒出水,雙腳被泡的發白。
殯儀館8天完成遺體告別火化
隨着沉船遇難者遺體打撈工作的完成,遺體轉移工作成了重中之重。監利縣民政部門共投入2000多萬元提前購置冷藏棺、遺體運輸袋等裝備,並組織千名人員參與遺體接收和轉運、清洗消毒、整容、入殮等殯儀服務工作。
從事殯儀館司儀工作的劉騰,稱自己工作3年以來第一次接觸這麼高強度的作業,「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尤其是遇難者中有一家六口、八口人同時舉行告別儀式的,在措辭上要特別謹慎,不僅要仔細核對遇難者的名字,還要理順遇難者之間的關係。」劉騰說,「遇難者來自各地,會有不同的風俗習慣,只要提出家屬提出要求,我們會儘量滿足。」
而告別儀式結束後,更忙碌的是火化爐前的火化工。對他們來說一年中最忙的是一天火化20具遺體,而隨着遇難者身份的確認,監利縣殯儀館四個火化爐全開,12人兩班倒,一天要完成70位遇難者遺體的火化作業。顧不上喝水吃飯,在沒有降溫設備的爐前,火化工人們守護遇難者最後一程。從8日起遇難者遺體確認工作開始,至15日最後兩名家屬遺體火化完成,當地殯儀館完成了所有家屬的遺體告別以及遺物認領工作。
麵館徹夜趕做愛心餐
為支援前線,監利麵館老闆魯超超不顧剛剛開業一個半月,成本未收回,即動員店員加班為前線官兵準備愛心餐。「老闆特意交代過,只要聽到有講普通話的、外地口音的,看到穿制服的,一律不收錢,直接點單。」魯超超麵館的工作人員稱,考慮到有些家屬心情不好,不願外出就餐,魯超超特意到酒店看望家屬,發放外賣卡,並免費送餐上門。魯超超擔心前線官兵白天忙救援沒時間吃飯,自備保溫箱,在夜裡將愛心餐送到前線。
照相館免費沖印相片
監利小像館陽光彩擴中心創建於1998年,曾在98年抗洪期間為官兵、媒體免費沖洗市價超過一萬元的膠片。「東方之星」失事後,老闆游軍在城區置放了「免費為遇難乘客家屬、遇難船員家屬洗印相片」的招牌。6月8日,遊軍迎來了最忙的一天,接待了56位家屬。
家屬提供的圖片有手機圖片、網絡圖片以及紙質相片,因像素質量差異,遊軍不得不進行圖片美化再沖洗。有家屬付錢給遊軍,他總是拒絕。「盡一份心,不圖什麼,」遊軍說,「他的小像館,是縣裡洗印設備最好、圖片處理技術最高的像館,遇難乘客家屬、遇難船員家屬追悼親人時,必須要用遺像,在設備、技術上,我們有優勢。」。免費200張照片,忙時遊軍會推掉正常業務,專門服務家屬。
遇難者家屬送錦旗感謝監利
一家4戶8人同時遇難,來自南京的遇難者家屬經歷了巨大的悲痛,也感受到監利人民的深情厚誼。8日上午,遇難者家屬將印有「江難無情,同胞有愛」的錦旗,送到對口接待專班的服務點,「謝謝你們,讓我們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親人般的關懷」。
遇難者胡登松的獨生子胡海祥說「我們過來的時候很匆忙,只帶了少量物品,當時我們是做好了來吃苦的準備,沒想到一下車就感受到了工作人員帶給我們的溫暖,他們什麼都幫我們準備好了。大到食宿,小到毛巾都準備很充足。我們真的很感動。」
由於家屬人數較多,住的位置不夠集中,接待人員前後換了三家賓館,好讓一家人住得近好照應。遇難者沈金寶的妹妹沈重雲說:「上次天冷想買一打襪子,老闆說什麼都不肯收錢,監利人民真的很樸實,讓我們悲痛的心情得到親人般的撫慰。」
家屬捐8萬元幫扶監利貧困學生
「我們捐出這筆錢,是為了完成母親生前的遺願,也是為了感恩,感謝在監利的這段日子,監利人民給予我們的照顧,希望這筆錢能幫助這些留守兒童。」6月14日下午,「東船」翻沉事件遇難者嚴彩珍的女兒倪女士代表家人,向監利縣章華小學4位留守兒童、困難學生捐資8萬元。
這8萬元原本是親朋好友為生前患有癌症的無錫乘客嚴彩珍治病籌集,「這筆錢輕易不能用,要用也要用得有意義。」嚴彩珍生前曾告誡子女,「因為媽媽生前想資助一些貧困地區的學生,所以我們決定將這筆愛心款捐獻給監利的留守兒童,把愛延續下去。」
遇難者家屬黃浩如也以母親名義向監利特困生捐贈5萬元,上海家屬向當地福利院捐贈一萬元,福州市援贈100萬元幫助監利縣特殊學校改善辦學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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