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樹廣
上夜班,編報紙,好處是可多了解國內外大事,但天天守在編輯部改稿,無時間出外交朋友,難免不「閉門造車」。所以,每當能走出去參加活動,總是件快事。
一次,去銅鑼灣世貿中心頂樓出席香港作聯潘耀明先生組織的世界華文旅遊文學聯會及成立十周年的晚宴,宴開十幾圍,高朋滿座,余秋雨和舒婷等文化名人悉數到場,更有從美國、新加坡、法國來的文人騷客濟濟一堂。熱愛文學的人匯聚在一起,歡聲笑語一片,繁囂市井的壓力被拋到光影迷離的維多利亞港。晚宴讓我對「舊雨新知」四個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左貞觀是華裔俄羅斯音樂家,是潘耀明先生邀請的「最遠地方」的客人。當晚宴主人宣佈左貞觀向主人致送禮品時,我的耳朵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想起來了!二三十年前,我曾在《人民日報》國際副刊讀到過一篇文章,介紹左先生尋找大音樂家冼星海二戰期間在哈薩克斯坦的苦難經歷。開口一問,果然是他。他告訴我,中蘇關係改善後,中方通過駐蘇大使館向蘇聯音樂家協會轉交一封信函,請求了解冼星海在偉大衛國戰爭期間在中亞的生平事跡。因為左貞觀是音協中唯一的中國人,音協主席便委託他承擔這個任務。他來到哈薩克斯坦,多方走訪,挖掘出冼星海在生命最後幾年的許多故事。二十年前我在哈工作時,曾協助使館文化官丁海嘉繼續進行這一工作,丁海嘉向我提起過左貞觀。
所以,當我見到那是左先生時,並無陌生的感覺,好似久別重逢的老朋友,有說不完的話。這也應驗了「山與山不相見,人與人總相逢」的俄羅斯名諺,就像我們中國人所說的「人生何處不相逢」。
潘耀明先生是香港作聯主席,也是一位社會活動家。每次作聯活動,都會看到他的中學同學貝鈞奇默默的身影。潘貝二人是香港漢華中學的同班同學,友誼一直保持至今。作聯是個「窮社團」,不像內地作協有政府出錢出人,所有支出都是「化緣」得來,貝先生經常提供幫助。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確是被一根神秘的線牽引着。克拉拉教授是哈薩克斯坦最著名的漢學家之一。我們結識二十多年,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近日,她受邀來港出席學術研討會,我們一見面就相互擁抱,勝過千言萬語。她告訴我,她九十七歲的老母親至今還常念叨我,幾乎是提到中國人都會說「這是尹」,好像只有你這個中國人存在。其實,我只是在阿拉木圖工作時,時常去看望她老人家,特別是克拉拉教授在中國講學期間。給老人家打電話,聽筒那邊的聲音依舊宏亮:「我的寶貝,快來看我吧!」這親切的聲音讓我的心飛到了哈薩克大草原。
人除了要吃飽穿暖,友誼應該是最大的需求。「舊雨新知」是人生的財富。無論天涯海角,還是寒來暑往,友誼都是最美麗的花,常開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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